与看客神态不同的是,献帝此番却是精神抖擞,因为他发现了一件非常值得兴奋的事儿。想不到这个讨厌的曹操不仅治军打仗很有一套,连手下的将才也是多如牛毛。不说别的,就刚才那位提着双戟闯擂的猛士,不想竟能和以勇武著称的宇信打得平分秋色,着实不简单啊。
“老司徒,可识得方才那位壮汉?”献帝歪着脑袋,问起座旁的王允。
王允久混官场,早就练就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绝技。不管是行走于朝堂上的官员,还是在外任职的诸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有“三眼司徒”之称的王大官人。
其实,典韦的出色表现也让王允心猿意马。好家伙,那淳于琼的本事可不一般。想当年,袁绍率众入宫剿杀十常侍时,便是以此人为先锋,一路直捣何后寝宫。
王允见之欣喜,笑着答道:“陛下,此人乃是曹操的亲卫队长,名典韦,据传早年曾在乡下杀人,为官府通缉,后为曹操赏识,视为心腹。”
“心腹?那就是招揽一途没戏了?”献帝听到这里,望了望身边几近花甲之龄的王允,不免有些失望和嫉妒,“为什么良臣猛将都归于诸侯帐下,朕的手下怎就没这些能人呢?”
王允是何等的精明,对于皇帝陛下的沮丧他是心知肚明:“陛下,老臣有一计,可使那典韦为陛下所用。”
“哦?”献帝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当下来了精神,“老司徒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陛下,据老臣所知,那典韦虽然勇武过人,但却过于憨傻,唯曹操之命是从。因此,若陛下能说动曹操,典韦自然手到擒来。”王允感到非常得意,这为官之道说白了就是一个近远之理。有用之人便与之亲近,无用之人便与之远离,仅此而已。
献帝闻言一笑:“这还不好办?曹操不过是一微末臣子,自朕亲政以来,他便时刻担心朕追究其私发矫诏之罪,故而甘心领兵赴东郡剿贼,呵呵,他以为如此便可令朕原谅他。朕刚在比武之事上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想必他应有所察觉。此时朕若伸手接纳他,他定会感恩戴德,为朕效力!”
王允微微点头,对献帝的高见非常赞同:“陛下英明神武,何愁大汉不兴?卫将军吕布已被那董贼调走,老臣方才还有些担心若袁绍孙坚不敌宇信,为之奈何?若曹操肯听凭陛下驱驰,那大事可成矣!”
献帝此刻真是龙心大悦,大手一挥道:“张让,去传曹操来见,朕有要事与他说。老司徒,朕先回宫歇息去了,这儿就有劳司徒大人照看了。”
当正为族中兄长伤势担忧的曹操接到皇帝召见的圣谕时,睿智的他心底立即涌出一股更加不祥的预感。什么叫“祸不单行”,大概等着他的便是了。
曹操猜的没错,皇帝在这个紧要档口找他的确没有好事:“曹爱卿近来辛苦了,快与朕说说,东郡的战事如今怎样了?”
因为宇信收降了张氏兄弟手下大部的黄巾精锐,使得中原一地的黄巾势力损失殆尽。去年年末,趁着关东诸侯入京之际,东郡又有数股黄巾余孽作祟。深受皇帝猜忌的曹操无奈之下只得主动请命前去平叛,几经波折,终于大致剿灭了叛军。
曹操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陛下,东郡的黄巾贼寇大部已被臣剿灭,余者……或隐于乡野,或潜藏至深山,短期之内恐……恐难根除。请陛下放心,臣回返之后必定加紧用兵,早日平定叛乱。”
此刻,曹操心里那个害怕啊。这皇帝突然单独召见他,必是为昔日私发矫诏之事,如今刚见面便问起东郡战事,更加确定了曹操心中所想。
献帝高坐庙堂,神情肃穆地说道:“是吗?朕听说今年年中时东阿县曾被大批黄巾贼寇围攻,城破之后,东阿县令被杀于街市,可有此事?”
曹操闻言,不禁头皮发麻,这事儿怎么传到皇帝耳朵里了?不错,今年六月初,正在阳平驻军的曹操得报乐平县附近有大股黄巾贼出没,便率军前往乐平县平叛,不想却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当曹操赶到乐平县城下时,却得报东阿县被贼兵所围。东阿县乃东郡北部屯粮之所,距阳平近,离乐平远。曹操屯兵阳平,贼人不敢攻打东阿,便用计骗得曹操移兵乐平。等曹操回兵救援时,东阿已为贼寇所破,东阿县令及八百官军悉数被杀,数千石粮草被洗劫一空。
曹操听得消息后,当场昏死过去。他被吓坏了,丢失粮草还算小事,东阿县令及守军被杀才是大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东郡境内仍有大批黄巾贼寇聚集,而自己刚给朝廷上过奏折,说东郡已无大患,这不是摆明了欺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