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显然也听见了,“太师,时间紧迫,耽搁要坏事的。加上官兵十几个人,这么一家小客栈藏不住。”之后的几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不清楚。
客堂里短暂一番沉默,漪涟难熬,不知君珑怎么想。终于,她听见他说,“……走。”
漪涟着急,扭着身体想探个头看一眼,可苏曜事前已将窗门封死。
偏偏君珑不死心,走出客栈前又试探的喊了一声,“阿涟!”
漪涟心急如焚,差点就要应声而出,然而苏曜的刀锋更快一步横过来,指着隔壁屋子,是柳文若住的房间。她一狠心,不得不再次把声音吞回去,憋着憋着,憋了一鼻子酸楚,一肚子委屈。
……第一次听见他认认真真喊名字,却不能应。
直到客栈再次落锁,她冲着苏曜破口大骂,“你个混蛋!”
苏曜无动于衷,“骂错人了。”
漪涟用力用双脚敲床板抗议,“捆就捆着吧,威胁女人,丢不丢脸!你不是等他吗?”
苏曜依旧面无表情,“等他不是为了见他,我倒希望能亲自一会。”他用手抚摸双腿,腿脚略有发颤。
“坐了八年轮椅,没病也装成病。”方才骑马赶来差点就摔马而亡,想起来令人哭笑不得,“搭上一双腿,保一条命,对于将军来说不值得。骑不了马,拿不起枪,死与活没有区别。可为了苏家,命还需留着,保这条命,便是保苏家满门!”
他看向漪涟,再次重复,“我只想留苏家一条生路。”
群马绝尘出镇,冲过小树林踏上官道。暴雨后的杂物被清理到两旁,堆了许多小坡。他们走得急,马蹄踏过青苔匆匆而过,疏忽了被掩藏在乱石败叶下的新鲜尸体。尸体没有血迹,全是内伤,有马匹,也有人。
君珑策马疾驰,脸色很沉。
沈序衷心感叹道,“性命攸关之境,您肯冒险为侄小姐走一趟,当真是看重。”
在群马的后方,一颗火红明亮的光球飞蹿上天际,在夜幕中四顾流连不去。
是信号,苏家的信号。
沈序策马紧跟前人,“没想到苏家竟然有人马,幸好您留了一手。”话说完,又一颗光球蹿上去,争分夺秒,步步紧逼。沈序拽紧缰绳回头一望,“真不容人喘口气。”
君珑的名驹跑在最前,“早知道苏家不老实。”
沈序道,“说来也奇,一直有探子盯着,没发现苏家有私招兵马的行径。莫不是那戚婆子真懂妖鬼之术撒豆成兵?”
君珑冷斥两字,“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