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有无数他的记忆,这些记忆一代代传承下来,就像一个古老的故事,被每一代人说了一遍又一遍。
童心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听故事的人。也是从他开始,记忆中出现了与祇山无关的片段,有了与人更亲近的接触,他本可以在此找到归宿,但最终还是被祇山“召唤”回去,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新的记忆容器。
那些被他封在深处的记忆碎片,灰蒙蒙,没有色彩,就如蒙尘千万年的地底化石,虽然早已不光鲜,但它们所代表的事实却始终存在,不会磨灭。
童心顺着识海中记忆的长河一步步走去,一直走到了记忆的尽头,那里是他记忆的原点,亦是他漫长生命的起始。
那片碎片小小的漂浮在半空,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与其他镜面般能浮出影像的碎片不同,这块碎片就像块灰色的晶石,毫不起眼。童心知道,包裹在碎片上的,是每一代的自己对其加上的保护,正如他本人,如童正,如童正之前的人。他们一代代,一层层将自己的初始记忆包裹起来,让这片碎片终于如同钻石般坚硬,以至于到了今日,就连祇山也对它束手无策。
对于童氏而言,这片代表着初始与原点的记忆碎片,就好比他们的婴孩阶段,又好比一粒种子。童氏便是这颗种子上抽出的千万年大树,不管他们在外如何扩展自己的枝叶与树冠,但他们的根系仍然紧紧扎根在这颗“种子”中。摧毁这颗种子,就意味着将他们连根拔起。所以才有了他们一代代对这粒种子的加固。
童心站在这粒“种子”旁等待了许久,始终不见祇山现身。他轻声道:“千万年来,你已经习惯于雄踞此地一隅,是什么让你越来越胆小,居然连初核都不敢靠近了吗?”
童心转过身来,轻轻握住了那颗他所说的“初核”——浮在半空的灰色记忆晶体。
“住手!”祇山终于出声,大声制止童心的动作。
童心道:“虽然我被你封住了能力,但我仍然有力气捏碎它。”
一道白光迅速射来,在童心面前逐渐成为一个人形的光团:“你到底想怎样?”
童心更加肯定自己心中所想,这个“初核”,不仅是他的本源,看来对祇山亦十分重要。否则,它怎么会绕在这里这么久,却始终不对这颗小小的石头出手。
童心摸了摸“初核”表面的灰色覆盖物,擦下了些许灰色的星屑:“时间太久,虽然他如同刻痕般刻在了我的记忆库中,但还是有些失色了,不如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你以为到了那里,我就不敢对你出手吗?”祇山冷笑。
“没入得其中,你也一直在躲避,”童心笑道,“似乎你不敢对我出手才是,我知你在我的识海中四处搜寻记忆中的能量,想拖时间储备能量来反攻我。是我疏忽了,让你发展至今日的模样。”
“在你吞掉我的那一天,你就该想到有今日。”祇山道,“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童心点点头:“正如你所说,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我们都不容许有另一个意志在自己体内存在。从这方面来说,我们倒是一脉传承,喊你一声母亲,算是对你提供的那部分程式的承认。”
祇山厉声道:“少来攀亲,你只是我的复制品罢了!休想抹消我!”
“正如你当初想要抹掉在祇山的我,却被我反吞,如今你故技重施,你以为有几分胜算?”童心道,“来,随我一起去最初看看……看看有没有,已经被我们遗忘之事。”说完,他将手伸向了那颗灰色的晶石,相交之处渐渐涌出刺目的白光,一点点将童心的手吞噬。
“要去你自己去吧!”祇山大声喊道,那团人形的白光也迅速化作了一道白光,想要逃离这里。但这次它却没能逃走,而是仿佛被人拖住般,无能它如何挣动都无法离开。
童心道:“方才趁你不注意,试着与你做了联结。”说完,他便拖着化作白光的祇山要往晶石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