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桃对童正的到来十分戒备,他不由得往四周看去,猜想童续应该也在附近。
童正道:“就我一人。”
这已是他复生以来说得最多的话了。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曲桃面前,低下头专注地看着曲桃腹部的伤口。
曲桃不知童正用意,但他实在不想与童正再硬碰硬拉锯一次,故而立于原地不动,由着童正动作。
童正道:“深。”
曲桃咬了咬牙,这伤的确有些严重,若是常人恐早就倒在南市巷中了,但和他之前受过皮肉伤相比,却也没有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被说成是自己的父亲,曲桃却始终不想相信。一来他们二人毫无情义而言,二来他似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全无父亲的样子,三是……曲桃无法想象他和自己阿娘在一起的样子。
“童正?”曲桃问道,“你真是童正?”
眼前的童正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头也不曾抬一下,仍兀自盯着那个伤处看。
曲桃见状,不知为何心中觉得有些气愤,他用手捂住伤口,绕开童正就要离开。
童正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不许走。”
曲桃亦不示弱,回握过去准备随时又和他拼力一番:“你想做什么?”
童正在夜色中注视着曲桃的眼睛,没有答话。他似乎并不太会回答别人的问题,一直在说着自己的事情。
“放开!”曲桃道,然后一动气,腹部不由得也用了几分力,顿时觉得伤处更疼了几分。
童正充耳不闻,手腕一转,将曲桃的手臂扭在了身后,抵着他压在了墙上,另一只手快速往他伤口处用力按去。
曲桃一时不防,被童正压个正着,更想起身推开这个人,忽然感觉腹部伤口一阵异样。那种异样就仿佛本是正在一针针细密缓慢而缝合的伤口,突然被人抹上了层层灵丹妙药,原本隐隐难熬的疼痛转瞬消失,伤口似乎也复原得更快了。
曲桃有些茫然,他看着眼前的童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童正待曲桃伤势好转后,便将他松了开来。他欲将手背在身后,却被曲桃一把抓了回去。
曲桃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只手,这只童正方才按住他伤口的手——仿佛一支被吸干了养分而枯萎的花,且迅速变成焦黑色,就和当年棺椁中的那具干尸一样。
童正也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对比着自己另一只手看了看,那只如同干尸的手此时在他手腕上显得十分打眼,简直是格格不入。
曲桃想起,自己最开始遇见的童正就是一具干尸,他从触碰到自己后才变成现在这个样貌。看他如今这个样子,是否说明只要自己愿意,就能让童正褪去这身人皮,重新做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