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里,有他,仿佛是注定。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抬手灭灯,允许黑暗闯进来。

    窗外暴雨如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他把手搭上盛愿单薄的脊背,凸出的骨头硌着他的手心。

    “很快就不疼了,乖。”

    他用那动听的嗓音说着纯正粤语,声音低沉磁性,伴着优雅的复古腔调。

    坐在前排的司机和林助僵硬的如同两座石像,不敢回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隐没在雨声中。

    身后那片黑暗,是他们不能僭越一丝一毫的雷池。而先生此时的神情和内心,更是他们万不能试图揣测的。

    黑夜和雨,允许了此间一切的发生。

    手掌有节律的轻轻拍打,像在为这个不安的人驱赶梦魇,感受到他在自己腿上沉沉睡去,呼吸逐渐变得轻浅均匀。

    雨滴打湿玻璃,淌下斑驳的痕迹,他望着窗外无休无止的落雨,想起十几年前,这个小孩儿也是在自己膝上睡了一路。

    只是那条路要漫长得很,那孩子也是小小一只。

    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他在黑暗中放空思绪,这段放空给了杂念钻进来的机会——

    他想,如果自己当初心软一点,把孩子留在身边,带去英国亲自抚养,是不是就能让他少受些苦,免于颠沛。

    往好处想,或许他能在自己的培养下成长为更优秀的大人,然后和喜欢的人结婚生子。

    可如今,他似乎已经全然忘记自己了。

    这也许是件好事,无论对谁来说……

    戛然而止的路程显然不允许他想太多。

    “先生,到医院了。”司机说。

    他淡淡应了一声,再次抬眼时,那骨子里的疏离和冷淡已然默不作声的重新回到他的眼中。

    林助理下车撑伞,漫天的大雨淋湿了他的大半肩膀和脊背,却没有一丝落在先生和那个窝在他怀中的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