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望着宋浅,眼中也隐隐有泪。
然而宋浅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珠,便道:“你知,这么久唯有一件事梗在我的心上。云月桥上一遇,怕是命中注定,只是你们二人始终将我视作林中出手相救之人。原本我该说个清楚,可阴差阳错,有些话却总是失了恰当的时机,一错再错。”
说到这儿,宋浅低垂下头,自嘲地轻笑一声:“不......许是我鬼迷心窍,不肯离去。”
“浅浅......”容璟的指尖轻轻颤抖着:“留在我身边......”
宋浅抬头看向容璟,怆然摇摇头:“我不能......我还要回剑兰山庄去。”
“浅姐姐......”一旁的子瑜突然跑上前来,抱住了宋浅,泪眼汪汪地抬头看她:“浅姐姐不是说子瑜再也不能回剑兰山庄了么?再也看不到念姐姐了......”
容璟看了子瑜一眼,便惊讶地抬头望着宋浅:“你离开了剑兰山庄?”
宋浅咬了咬唇,瞥过头去:“江湖中人,四海为家。何曾有久居之地。”
事到如今,容璟见宋浅还是这般倔强地回应,心疼不已:“浅浅,那日在宫门外匆匆一瞥,我再去寻你,便没了你的踪迹。可我知道,如果你当真是来寻我,就一定会去那里寻我曾对你说过的梨花白。我整日等在酒楼,笃定地相信会再见你。”
宋浅揽过子瑜,轻轻抚摸着他的发髻,静静看向容璟。
“我知道你不喜这被束缚了生活,可浅浅......”容璟眉头紧皱:“皇兄他也在寻你。”
听到这话,宋浅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惧。
“皇兄久居深宫,自然不似我熟谙江湖。加之太后从中阻挠,所以寻了你这么久,也是无果。可如今你离开了剑兰山庄,又至京城。只怕早已露出踪迹。”容璟注视着宋浅:“浅浅,若说我无半分私心,那是假话。可只要你我成了亲,皇兄便会就此罢休!”
宋浅神色渐渐沉郁:“成亲.....罢休?天下之大,他难道能将这普天之下掘地三尺不成?”说话间,宋浅的脸上竟渐渐浮现起一丝冷冷地嘲讽:“连自己所爱之人都分辨不清,竟坐拥着这天下!”
“浅浅!”容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宋浅拂去了手。
东瑶看到先前宋浅眸中那一丝丝的东瑶,在容璟这番话落定之后,迅速消退。她带着子瑜决然地转身离开。
而容璟似乎也知道,自己无法留住宋浅。只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那抹倩影离去。
回府之后,容璟便独自在花园亭中喝个烂醉。他倚在亭廊下,望着月上中天,先是狂笑,继而便有泪顺着眼角落下。
东瑶倚在另一处亭廊,也同容璟一般瞧着一弯明月穿梭薄云间。听着容璟时喜时悲,她的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彼时在黄泉客栈,贯是高高在上,持了幻烟杆省断生魂过往。在省断之境里,东瑶瞧不见悲喜,看到的只有善恶。
如今在人间“记辰”,跟随着容璟的这几日,却叫她清清楚楚地明白“情”是多么复杂之物。这几日,东瑶时常在想,在成为白生魂前,她应该也有过这样喜怒哀乐的岁月,可彼时是何般心情,东瑶却已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