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本来随在落雁身后,谨防他出手有所闪失,到时自己尚可补击,忽听了落雁与里面人的对答,心下也自一动,举目望定,险些也要惊叫出声。只见门前所立那人一身锦缎长衫,面堂如玉,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俨然一个王孙公子之相,细加辨认,竟然是那刘方。刘方先见到落雁本已颇觉错愕,紧而又瞧见云枫闪入眼帘,登时间惊骇不已,只道自家眼花,慌忙之下,抬手急揉双目,凝目再看,依然还是那两个人,这才知道他们是真个到来了面前,当即唬得不知所措。倒是云枫显得平常许多,瞧瞧刘方,先自一笑,轻轻颔首道:“刘兄,你好,你怎的会在这里?”
刘方得问,一时仍不知该如何做答,心道:我如何会在这里倒不重要,可你们怎的也会来了?——心中念头闪转、思绪万千,却终究猜不出其中道理,一时竟也忘了发言相问。霍而听得屋内传出“呀”
的一个惊呼,跟着便是早前那女子的声音,听道:“你……你、你可不是允炆哥哥么!”
云枫闻言,第一个就惊出一身冷汗,转目朝刘方身后望去,只见一名秀丽女子婷婷而立,仪态端庄,服饰华丽,环佩铿锵,满额鹅黄,瞧年龄也并不很大,不过只廿岁出头,只是那一张本来该当俏丽非常的玉靥时下却已给吓得苍白如雪。云枫略一打量,但觉此女眼熟得紧,稍加思索,登时记起,当下脱口朝里面该女唤道:“哎哟,你……”
话至口边,忽而又想到如果真个喊了对方名字,那不是就要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遂此,登又将话语收住。可那面的女子却又发言道:“允炆哥哥,真的是你么?你竟还活……啊……”
话也才说了一半,但觉眼前一花,倏然显出一条人影,未及转念,后颈上已是一疼,立时便两眼一黑没了知觉,栽倒地下。刘方只一霎眼的工夫便不见了落雁,跟着又听得身后女子轻呼,转头看去,那那女子竟已给落雁点倒,刘方即忙大急,叫道:“啊,公主,落雁,你……”
“公子,落雁实在无法,”
未等刘方说完,落雁便抱拳歉礼道:“不能容她再说下去,她……什么,她是公主?”
刘方点点头,苦笑一下:“正是啊,你道她谁?她若非公主,又怎会住在宁寿宫?哼,你出手倒也真快!”
听来,语气中似有几分不快之意。落雁见刘方神色,知道他是担心公主,于是连忙宽慰道:“公子放心,她……她没事的,只是给我点了昏穴,过几个时辰便会醒的。”
刘方却也无话可说,只得继续苦笑。这时那一直隐蔽着的云天、苏琴两人也都从云枫身后转了出来,相继打量一回刘方,只觉此人气宇不凡,瞧来觉非平常人物,不禁肃然起敬。只听云天又向云枫打问道:“二弟,这位公子面生得紧,可是你的朋友?怎的武林中从未见过?”
他先时隐在暗处从几人的对话里听出眼下这年轻公子与云枫、落雁竟都是素识,如此才会断定其人也定是武林中人。刘方乍见海、苏二人,免不得又给惊了一下,颤声问道:“他们……谁啊?”
问的也同样是云枫。云枫尴尬一笑,先不做答,且侧耳听听外间动静,查知那一众大内侍卫离此间尚远,这才转回对刘方道:“刘兄,咱们里面谈。”
说着便举步行入。刘方虽觉如此大是不妥,但片刻间也没了些主意,只任由得云枫他们了。待云枫兄弟入来以后,刘方连忙过去将门掩紧,生怕给旁人瞧见。要知道,这引外人入公主的寝宫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弄不好还得是杀头之罪。这边云枫进来宁寿宫,却也不急着与刘方叙话,先又仔细查看了一回倒在地下的公主,之后才向刘方道:“她不是乐芸小郡主么,哈,都长这么大了。怎的又成了公主?”
刘方惊魂初定,迟钝了片下,方才应道:“哦,是呀,她就是朱乐芸,现今的长乐公主,是……是皇上的长女呀!”
云枫恍然,暗笑自己没脑子,想她本就是朱棣的女儿,如今朱棣都做了皇帝,他的女儿又怎可能不当公主,当下举手拍拍脑门,莞尔一笑。(作者按:永乐帝三子五女当中并无长乐公主,“长乐公主”
云云纯是作者一家杜撰之言,全为烘托故事气氛,与史实无干,读者姑枉看过便是。)刘方却是并未注意到云枫的神情举止,只还是一心担记着方才所问云枫之事,于是又再追问道:“楚……哦楚兄,你跟落雁……你们怎的会来了这里?”
云枫听了,摇头轻叹道:“啊,此事说来话长啊!”
旁边落雁却又接道:“简单说,就是为了它。”
说着顺手朝云枫手内一指。刘方顺着落雁所示举目望定,登时惊得险些没了魂魄,冲口叫道:“呀,你们竟是来偷神剑的,你们当真……!”
不等刘方说完,落雁就急打一个眼色,示意不可声张,并竖指唇前低声做嘘道:“外面全是追兵,我们误打误撞才会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