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骤然瞥见一细小物事由斜刺里窜飞而出,辨得真切,正是那物后来撞在乌拉腿弯上使其失了势子的,心内登时了然,知道此间定然有高手暗中援助海山。当下,娉婷寻着那细物飞出的线路辨瞧过去,于那个方向拿眼扫视到了数人,最终将目光凝定在一个身披一袭罩头大斗篷直将脸面尽数遮住的与众不同的怪人身上,暗道:莫不是他罢。一时,只见那怪人手内似有意似无意地从其面前的食盘中掰了一些什么,细看下,只是一小块奶干。娉婷这时转目再瞧一回场中,只见乌拉又已抢去了上风,此间正又将海山逼得一番忙乱,霍然听得乌拉口中“哎哟”
一叫,竟又无缘无故停顿了身形,继而又再受了海山一记还击。这下娉婷再转目看向那怪人,见其手中那奶干已然不见,这下心内已是了然几分,当下再又举目环扫乌拉海山两个周围地面,细瞧一晌,果然寻出了三四枚细碎奶干,如此,迷团尽解。娉婷便又再拿眼觑向先头那遮面怪人,只紧紧盯住之,待其再次掰取奶干。果不其然,未过片时,至乌拉又将得回优势时,那怪人便又取来一小块奶干藏于手内。娉婷见了暗笑道:哼,这番绝不再教你阴谋得逞!心念及此,探手入怀,欲取自家银针,然一只手方伸进怀内却是猛然省起一事,想到此间自己竟是动不得丝毫劲气,倒是该如何发针阻止那怪人!要知这牛毛银针不但细如牛毛,便是重量亦同牛毛一般无二,若非是催动起体内真气,如何也不可能凭籍空手将那针飞出那般老远,更不消说还要赶在那怪人打出的奶干撞上乌拉身体之前将之拦下了。正思量间,只见那怪人已然将奶干捏在母食二指之中,正在曲指做弹状,竟是说话便要射出。娉婷大惊,暗叫声“糟糕”
然自家也是无力施为,而时下若要再转告情郎云枫待其出手阻拦显然已是不及,心内一急,只得放声呼道:“乌拉,当心身后(乌拉此时正背向着那怪人一方)!”
此刻那怪人也刚好正将那奶干弹出,直取向乌拉脑后。惊闻一喝,不单乌拉,众人都是一愕,然而大伙也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何事,却又蓦然听得一声惨号道:“哎哟,眼睛,我的眼睛!”
当下寻声而望,见发话之人却是海山,只瞧其双手紧紧捂着右眼,滚在地下嚎叫哭嚷,显是受了何等的重创。再看乌拉,却是安然无恙,好好立在一旁,不过只面上有些茫然罢。原来,便于方才那一刹那间,乌拉闻得娉婷一叫,虽不明所以,但却知道那是自己的师父兼嫂子所发,料定其言必有原故,遂也并不多忖,只是弃了身前海山,足下一滑,向横里闪去——他虽不知娉婷究竟要他当心身后的什么,但却也猜得后面定有凶险,于是看也不看便匆忙避开——乌拉这一避倒是躲过了奶干撞头,然那奶干虽不能命中目标却也不懂得自行停止,仍还是前冲而去,偏不巧,正击中了海山右眼。想这眼睛自然比不得脑壳坚硬,骤然受击,即算不被打瞎,那也定然疼痛非常,而海山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也就难怪他会满地下哭嚎打滚了。乌拉瞧瞧海山形状,本是不解,却忽然斜眼瞥见足边散落着数颗碎奶干,其心思敏捷,立时纳过闷来,紧忙拣起一块,举着叫道:“我说怎的方才我总觉身上不妥,却原来有人偷施暗算,还不快站出来,不要脸的东西!”
岂知话声方落,立又感到举着的那手之手背上好生一疼,忍不得便将手掌一缩,而手中那碎奶干也便脱丢了开去。但却也正因着这一下,乌拉一眼便寻见到了那发射奶干的遮面怪人——乌拉本就随娉婷习练过暗器功夫,此间一加了警觉,自然能窥见到那偷袭之人,但这也皆因那怪人由于受了乌拉之骂而一时心内气愤才使得这般的发射动作稍大了些,以至给乌拉发现,不然乌拉仍是难以察觉到的——乌拉一见那人,心内直是一凛,为其那身穿着打扮骇了一跳,但马上便又恢复了神志,吊目怒瞪向那人道:“哼,你是何人,我从前怎的没曾见过,为何要在暗中偷袭于我?”
乌拉这一番叫嚷,直引得扎兰部众人都寻望了过去,之后也同是诧异,自觉从前确未见加兰图部之中有过此人,一时又是不少人跟着出言喝问。然而,那怪人却只是一哼,并不言语,显得冷傲非常。乌拉大怒,一时气急,竟是将什么都忘了,只大喝一声:“看打!”
抖手便是一蓬由云枫为其制作的“仿牛毛针”
尽数罩向那怪人。怪人见此,倒是一惊,不为别个,只因乌拉施放暗器时的那一番动作手法,但时下却也来不及多忖,只微“噫”
一声,便即挥动臂上长袖迎着那起攒射来的“牛毛针”
一抖,只听“噗噗”
数响,那一蓬“针”
竟已被其尽数收拢在了袖内。这后,那怪人终于将其脸面由斗篷的暗影内转出,目中一道冷电寒芒直逼乌拉,沉声道:“季清臣!小子,你这是哪里学的?”
一句话只将乌拉说得立时间便慌了神,许是被其目光震慑住了罢。这边云枫及娉婷两个乍见了那怪人脸面却也同是一个大惊,双双发了声“吓”。而那怪人见乌拉不语,只道其是存心不作搭理,便欲待施些手段教其屈服,当下长啸一声,叫道:“小子,你师父到底是谁快与我从实答来!”
声毕时,只见其身形一晃,便由原本坐处霎地掠至了乌拉近前,再而猛出一掌,直取乌拉肩头。与此同时,只见得另一面也是疾速掠出一条人影,并随来一声春雷断喝:“先生掌下留人!”
临到时,那人也是猛发一掌,直迎上怪人那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