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让人忘了这种邪恶之花的毒,只领略它惊心动魄的美,瑰丽的晚霞映下来,将这花海渲染得更加夺目。
棠先从大象背上下来,在夕阳的背景中笑道:“今年的收成不错。”
谭晓林亦下地,郝海云先下去,然后伸手抱素问下来,他们徒步走在田间的土路上,有一些皮肤晒得黝黑得男男女女拿着烟刀在罂粟田伦理的收烟膏,小孩子则在地头摸爬打滚,一身的土。他们的生活看上去并不富裕,即使他们守着这么一大片的罂粟田。
看见他们的车,这些人的神情都有些瑟缩,眼中却也流露着感激之情。
谭晓林停下来,观看罂粟的长势,素问低头,看见一只沉甸甸的果实在阳光下轻轻摇晃着。
“很漂亮,是不是?”身边突然响起一声询问,素问猛的抬头,对上的居然是棠温和的目光。
棠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走然的转开视线,走了一段路后,眼前出现了一片谷地,与前面的景色既然不同,谷地两旁的山坡寸草不生,很有些像中国的黄土高原,看上去非常贫瘠。一阵风吹过,尘土大起,久久不散。
郝海云问:“这里为什么是这样?”
棠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淡淡的说:“年初的时候政府进行了一次扫荡。一颗导弹投下来,这里就成了这样。可惜了,这么好的收成,转眼间就没了。今年的市场只怕会到处缺货。这几年政府一直在四处游说,清莱的不少反政府武装都投降了,政府出资教他们种玉米,据说收成不比罂粟差,而且饥荒的时候还可以填饱肚子。生意不好做啊。”
棠说这话时,带着一种冷漠讥讽的语气。
谭晓林叹了口气:“看来今年市场的价格会居高不下啊。”
棠嗤笑一声:“那些人要吸,就得付出更多的钱,间接导致了犯罪率的直线上升。那些老是想扫荡这里扫荡那里的人真是迂腐,他们这样做只是变相的助长犯罪。”
棠的这一套理论让素问听得直发怔,倒是身后的郝海云笑了一声:“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哪里会管这些?”
“这倒是。”棠赞同的点头,“政客永远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的,可惜了那些战士。”
素问想起山头上那些不得已穿着雇佣兵军服,有家不得回的中国战士,和狼牙的特战官兵们,截然不同的两个形象,然而在素问眼中变得模糊,慢慢重合在一起。
狼牙的战士们可以高呼着“忠于祖国,终于人民”,而他们只能“忠于自己”。因为祖国已经抛弃了他们。他们同是战士,只因为政客的成败,一方名垂青史,一方却只能占山为王,过着落草为寇的生活。
素问一言不发。她觉得自己在这里越待下去,原先的世界观就越会遭到颠覆。在她眼前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可他们说的话,却让她越来越无法反驳,反而隐隐觉得有理。
棠带着他们原路返回,素问不知不觉的就落在了后面,郝海云察觉到,回过头来等她。见她低着头怅怅然的若有所失,于是牵起她的手道:“不用烦恼太多,你只要相信你心中的信念就可。棠这样说,一半是实话,一半也是为了坐地起价。毕竟他现在是金三角的第一手货源,世界各地的大买家都是朝他拿货。”
素问很是哑然,可看见罂粟园里人们黝黑的笑脸,她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很快跟上棠和谭晓林的步伐,一路上,所遇见的村民依旧用感恩的眼神看着他们。谭晓林说:“本来这里的罂粟一年只种一季,每年十一月种下,来年二月开花,初春就可以收获。不过,棠他们请来了农业专家,经过反复的转基因试验,使罂粟可以种两季了。现在,烟民在早春收获之后,每年四月底会再播种依次,八月底开花,初秋的时候就可以有大收获。不然这次的扫荡,可能会使这里的烟民一年都没有饭吃。所以他们都很感激棠呢。”
棠笑了起来:“过奖了,其实这也是互利互惠的好事。他们的收入增加了一倍,我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