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跟着和蓝去找桑尼,和蓝带上了她的儿子,很腼腆的一个小鬼,特怕生,尤其害怕雷子这种体型的。我们先是去找了老李头他们,老李头和阿金和我们一起跟着和蓝去找桑尼,明叔和大墩仔不同我们过去。
昨晚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现在一看,整个村子都是木楞房,有独栋的也有院落型的,这里的房子都十分陈旧,可以看出这个村子因为偏远,发展相当滞后。沿途还看到了一些村民,他们一见和蓝,就扭头躲得远远的,似乎很害怕和她接触。
来到一处陈旧的木楞房院落前,正好一个中年女人从大门走出来,和蓝用纳西语和那人说了几句,中年女人招呼我们进屋。走进大门,我打量着这处院落,由三栋木楞房构成,是纳西族典型的木楞房院落,大门对面是母房,也就是正房,母房的两侧是两幢子房。跟着和蓝走进母房,里头的结构和昨晚我们烤火歇息的房间一样。
和蓝招呼我们到火塘边等候,不一会儿,中年女人扶着一个精瘦的老头走来,老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锐利有神,目光从我们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让我有种凉飕飕的错觉。
这个老头就是桑尼,他坐到火塘边,手里握着一把图片,每张图片上都系着一条棉线,一大堆线绳的顶端留在外边。这是抽绳卜,据说这是古宗族人最喜欢的一种占卜方法,古宗族是藏族的一支,居住在金沙江北一带的中甸县境内,中甸县在二零零二年已经更名为香格里拉县。这种图片的内容是把与卜卦有关的灵禽异兽、宗教吉祥物、卦象内容绘在纸牌上方,下方是象形文字的内容说明。
桑尼口中念念有词,持诵了一番,然后冲我们说了一句纳西语,和蓝翻译说是叫我们去抽一卦出来。老李头随便抽了一张,图片上的图案是太阳从山坡上射出光线。
桑尼对着图像文字,问了一句,和蓝说问我们求的是什么,老李头就说了黄豆眼的情况,和蓝帮着翻译。桑尼了解情况后,就开始为我们剖析,我们当然都听不懂,之后和蓝翻译,说黄豆眼是因为在林间杀蛇触犯了署,因此灵魂被署以及云和风摄去,需要请东巴进行“争古哦世”仪式。“争古哦世”仪式,即用祭物把病人的魂赎回来。
这么说昨晚追我们的那个半人半蛇的怪物真是署?
桑尼占卜不是无偿的,老李头给了那桑尼二十元,和蓝向桑尼表示感谢,领着我们去找东巴。跨出母房之时,老桑尼突然抓住我的手,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苍老的声音低沉而急切,我疑惑的看着他,五年前那麻风老头的身影浮现脑海,和这桑尼的身影重叠,同样枯槁的身形,同样一张一合的嘴巴!我心里一惊,一个甩手,迅速跟上雷子他们。
走到大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老桑尼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我莫名一阵慌乱,快步走了出去。
去找东巴的路上,雷子问和蓝:“你们这有没有什么老货要卖的?”
和蓝不明所以:“老货?”
“就是老衣服老古董之类的,要不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这的东巴和桑尼,把一些多余的经书、卷轴画之类的卖给我,我给你翻译费。”雷子说。
如果懂纳西语的黄豆眼醒着,就直接挨家挨户的问了,也犯不着找和蓝帮忙。
和蓝狐疑的打量了我们一眼,操着不流利的普通话说:“我看你们不是旅游的,是文物贩子。”
雷子没有否认,继续说:“你看,你们这的经济水平也不好,你儿子还小,你也不想他一辈子待在这个山窝窝里吧,出去读书总得要钱,那些老东西留着也是要烂掉,卖给我们也算是为了你的孩子,要是没什么老古董,你给我们做翻译,帮我们问话,我们也会给你翻译费,这不是挺好的事吗。”
和蓝看向身旁的小鬼头,犹豫了一会儿,说:“可以,不过你得先把钱给我。”
“成。”雷子说。
两方谈好了价钱,雷子直接掏出钱包取出几张大票子。和蓝接过钱,说:“我就帮你们问,卖不卖可不关我事。”
雷子嘿嘿一笑:“话也不是这么说,咱们可全仰仗您来翻译,要不这样,收来一件我就给你算份提成。”雷子生怕她不懂“提成”是什么意思,补充说:“给你加钱。”
和蓝没有说话,把钱揣进衣兜里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