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幸运,我们没有迷路,走到傍晚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子,是个纳西族村,和和蓝他们村子比起来现代化多了,很多人都不穿民族服装了,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懂普通话。
我们随便问了个村民,给他一些钱,去他家里洗了个澡,又要了吃的,这个村民很热心,给我们拿了干净的衣服来,虽然都是穿了很多年的旧衣服,我们也不介意,总比又脏又破还沾着臭汗和猛鬼血浆的衣服强。
天色已晚,我们在村民家里借宿了一宿,三个人挤在一间屋里,雷子个大自个儿在地上打地铺。我躺在床上思绪繁杂,接下来就要去新陇村,弄清楚和忠变成那样的原因。时隔六年,终于还是要去了,真的能顺利把事情弄清楚吗?或许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和忠的事跟麻风老头没有丝毫关系,真的是我自己看花眼把人误杀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就忍不住害怕,强迫自己不再想,闷头睡觉。
第二天,那个村民很热心的叫了个开三轮车的同村送我们出去,开三轮车那人把我们送到公路边,告诉我们在这里等就有进县城的车,不过没几趟,如果我们等不及,可以试着拦其他车辆让他们送我们过去。我们向他表示感谢,又给了一点辛苦费。
我们在公路边蹲了个把小时,也没见着去县城的车,索性见车就拦,最后是一辆轻卡停了下来,司机说他要去县城里拉货,可以顺便载我们一程。壮锦小子坐副驾驶座,我和雷子则坐在后边拉货的车厢里,反正没拉什么东西,我们也乐得宽敞。
进到县城,雷子就急着回去,干他们这一行的收了东西不宜逗留。我跟他别过,我之前没跟他讲此行的真正目的,雷子一直以为我是真想干这行,还打算让我去了解他的销售渠道。说明白之后他也不勉强,整了口大皮箱把我包里的东西装了进去,急急地打车走了。
壮锦小子还在,看样子不急着走,我犹豫了一下,问他懂不懂纳西语。他认得东巴象形文,八成懂纳西语。
壮锦小子看向我点点头。我又问他有没有空,能不能帮个忙。要去找麻风老头,叫那的村民给我当翻译是不可能的,他们怕麻风比怕鬼还严重。
我把情况大致告诉壮锦小子,要是他不愿意就算了。他倒是很好讲,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我们前往汽车站,坐上了开往丽江市的汽车。我看着车窗外的天,这下子是真的要去了。旁边的壮锦小子也扭头看着窗外,这小子人不错,怎么会给那些老外做翻译呢?
我问他:“我叫小王,你怎么称呼?”
壮锦小子看了我一眼,又扭头看向窗外,没理我。
我讨了个没趣,这小子人好是好,就是不太理人。以前高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同学也是这样,不和人说话,每天抱着本速写本自个儿在那画画,后来高考结束,她上了北大,我出狱那会儿她已经出了三本专著了……
到了古城区,转乘去往玉龙县的车。到达玉龙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现在去新陇村也不方便,我们就先找了个宾馆,然后去买些水果糖饼之类的礼物,虽然只在那里调查过半个月,还以很不愉快的形式收场,但是还是要意思意思。
第二天,考虑到进村的车不好找,直接叫了的士开到所在的乡里,前往新陇村。我心里很复杂,但是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人就是这样,事情没发生的时候杞人忧天的瞎想,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反而没那么紧张。
到达了新陇村,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比起外头轰轰烈烈的旅游业,这个没有景点的地方依旧显得落后与贫困。这么多年过去,也不晓得他们还记不记得我。走进村里,就碰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我使劲的回想这人是谁。
那人倒是一下就认出了我:“你不是以前来我们这里搞调查的大学生吗?”
我有些惊讶,恍然大悟,这人不就是有很多东巴经又不允许征集的那人吗?叫什么来着?我想了好一阵,才记起他叫和秀贵。
我跟他寒暄了几句,问他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认得这么牢。
和秀贵笑着说:“当时你们两个大学生喝了鬼怪的酒拉了几天几夜,这件事村里人都记得。”
我也跟着笑了两声,合着当年的糗事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还笑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