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看花眼了。”我说,郁闷的看着那座山。
到达所在乡后,我们先是前往乡政,请求查档案、户口和有关统计资料,乡干部很热情的协助并介绍了一些情况,之后我们前往新陇村,村主任——也就是村长和正榕为我们安排了住处。都是住的村民的家里,以便我们深入到当地人民的生活中去,同吃、同住、同劳作。我、李权广教授以及和忠住在村长和正榕家,其他人都分散到周围其他村民的家里。
这里没有什么“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都是土木搭建的瓦房,经济水平不是很好。和大多数的少数民族地区一样,已经没几个人穿民族服装了,一路走进来,只有年迈的妇女间或一两个中年妇女穿着传统的服装,有的还只是带了个纳西族特有的披肩,年轻人几乎都不穿民族服装。
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吃过晚饭,我们聚在村长家安排了明天的计划后,就各自回去睡了。
和正榕有个女儿,十八岁左右,叫和夕,是少有的还穿着民族服装的年轻人,很热心的帮我们铺床,还说有什么需要就找她,搞的我们都很不好意思,连连道谢。
前三天就是了解村里的布局、跟着李权广教授对村长、村支书进行访谈,和夕充当我们的向导。下午的时间聚在一起汇报调查的内容,然后晚上回屋后整理资料,写田野日记。都说事不过三,第三天的时候就有些乏味了。
七月的天十分闷热,晚上我和和忠两个大老爷儿们挤在一张小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就想着出去走走。
大门已经锁上了,我们蹑手蹑脚的从围墙边翻了出去。
晚风吹来,我深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感觉凉快了不少。村里人都养狗,夜里但凡一点声响就叫个不停,我们不敢往村里走,就往和正榕家后边的大山走去。
夜色明媚,走在山脚的黄泥路上,夏日的暑意消了大半,就是山里蚊子太多,尽管已经抹了驱蚊水,还是不时有一两只不怕死的叮上来。
天黑山路上,正适合讲黑段子,我对和忠说:“你不是老让我给你讲些民俗吗?给你讲一段我老家流传的故事怎么样?”
“你说。”和忠说。
我说:“那是我老家隔壁屯的一户人家,房子后边有一片芭蕉林,那芭蕉林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的,祖祖辈辈一直在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户人家晚上总听见女人的谈笑声,出门看,什么人都没有,一天夜里,同村的一个人从芭蕉林路过,远远就看见一个个年轻女人坐在芭蕉叶上,有说有笑,吓得他掉头就跑,这件事在村里传开了,人们要把芭蕉林砍掉,但又没人敢动刀,怕被妖魔鬼怪报复,于是就拿来一桶汽油,一把火把芭蕉林给烧了,在熊熊大火中,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嘶叫声。”
和忠笑着说:“就你这幼儿园的水平还想吓唬我。”
“我说的是真的,我妈跟我说的。”
“瞎几把扯,你妈不是福建人吗?”
我们边走边聊,一阵女人的歌声传来,夹带着口弦的伴奏,相当动听,我们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在约会。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就识趣的掉头走了,但是和和忠一块,我们俩就想着去“挖掘”民风民俗,以便“充分了解”本地文化。于是顺着歌声的方向走去。
不远的山坡上火光阵阵,还有一个个嬉笑打闹的身影,我琢磨着火把节早过了,难道是在进行东巴仪式?但具和正榕说陇广村自文革后就没有东巴了。或者是在打跳?虽说打跳不受时间、场地限制,但也犯不着深更半夜跑到山坡上去。不管是什么,既然叫我们撞见了,就要瞧个明白,也不枉此次田野调查。
来到山坡上,就见搭了一个个布蓬,还用鲜花树枝藤条装饰,看起来很清凉消暑,一个个穿着盛装的年轻男女谈笑嬉闹,草地上铺着毡子,摆放着酒、粥、肉等各种吃的。看着就是一个野餐聚会。我心想跟他们访谈一下,保不准是这里的一个重要的风俗。
几个男女热情的拉我们到毡子边坐下,给我们倒酒、乘粥,我们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一杯酒就递到了跟前,各个民族虽然风俗习惯不同,但有一点大多一致,那就是主人家给你敬酒尽量不要不喝。
我们接过酒,和忠说:“这可是正宗的纳西窨酒,可遇不可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