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

    倾盆骤雨冲刷着偌大的沈府,水花飞溅。

    除了雨声,四下一片寂然。

    只有囚在灯笼里的烛火,吊在廊檐下,随风呜咽。

    “娘,我带你走。”

    “离开这个,困了你一辈子的地方。”

    沈听晚手持三炷香,深深拜了几下,插入缺了一只脚的残破香炉里。

    然后将桌上供着的盐罐子,小心捧在怀里。

    里面盛着的是她母亲的骨灰。

    当年那个曾名动秦淮河的妙音娘子,自从被沈庆生掳进沈家,就沦为大太太陈巧娣的洗脚婢。

    十几年磋磨凌虐,如今,只剩下两捧灰。

    别说入土为安,就连装骨灰的罐子,都是后厨陈妈偷偷塞给沈听晚的。

    窗外的雨更大了。

    哗啦啦砸在沈听晚住着的佣人房,顺着窗缝灌进来,浸湿了大半墙体。

    不能再等了!

    天亮前必须逃出去!

    她答应过母亲的,无论世道多么艰难,都要咬牙活下去!

    沈听晚闪身钻进雨幕。

    顷刻间,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她浑不在意,搂紧了怀里的骨灰罐,加快脚步走向后院。

    那里有她花了几天时间才挖出来的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