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中正放着几朵白荷,在这大红之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清新雅致,散发着并不刺鼻的淡雅芬芳,正是自己心中所爱。念及此处,心下倒也微微舒畅了些,并不像适才那般委屈了。
这便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了么?云凌终是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房间中唯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乃是墙上的一幅画。画中似是水墨湖畔,依稀可见是一女子的背影。虽见不得容貌,然观其衣着淡雅,身量纤纤,长发如墨,也可以想到应是位绝色佳人。
画旁还有几行工整的小字,细细读来,乃是:
月影单,雁影单。
并对花期问哪堪?
残荷水半湾。
这应是半阙《相思令》。这半阙词的情境,倒也是映了这画中之景。只是不知这画中女子究竟何人,能引得这作画书词之人这般苦苦思念。心中不禁暗想,这人应是男子,若是真有这般真挚的情意,加之难得的才情,倒也当真能配得一位佳人。
还未来得及多想,却远远听到有脚步声临近。云凌心中慌乱,忙盖好了盖头,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床榻之上。
只听房门“吱呀”一声。从盖头底下望去,俨然是男子的靴子。
想来,那人便是太子勇了吧。
看着那男子的脚步越来越近,便又想到今日自己的大婚竟办的这般不如意,且又是那人坏了自己与晋王杨广的良缘,如今却要与那人同寝共眠,不禁心中有些郁郁。
良久,那男人竟是一言不发。空前的静谧,只能依稀听得外面阵阵聒噪的蝉鸣,一声长过一声。没来由地,倒是让这大婚之日添了些凄凉之感。只听“轰——”一声,夜空中竟然闪过一道白光,响起了一声惊雷!
曾经在闺阁之中,云凌是不会怕什么雷声的。可是此刻却不知怎地,被这惊雷吓了一跳,竟微微发出了一声惊呼。
“别怕!”
云凌只觉自己的身子突然被一袭温暖的怀抱困拢在怀,一颗心紧张地砰砰直跳。虽然头上还有着盖头,并不能看到身旁那人,可他的声音很是温润浑厚,没有一丝轻佻,与她之前心中所想的那荒*无度的太子殿下大不相同。
适才心中的一股委屈顿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一种安全感,将她入宫的惶恐一扫而光。窗棂蓦地被风吹开,一袭凉凉的夜风涌入屋中,传来那沁人心脾的荷香,萦绕于鼻尖。
从盖头下望去,只见他的手虽不修长,然温厚而又细润。那手掌缓缓抬起,似是有些微微颤抖着,只在自己盖头的流苏前犹豫不决。终于,他似是下定了决心,拂开了这红缎盖头,也拂开了二人之间的这道屏障。
云凌只觉适才混沌的视野一下变得明亮起来,身前男子的身影映入眼帘,让她不禁羞得低下了头,只暗暗用余光扫着。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竟然并未穿着新郎喜服,只穿着一身平日的银色华服。宽袍广袖,腰间系着银黄条纹的束带,以白玉为坠。偷偷轻抬眼帘,只见那人眉色微浓,鼻若悬胆,温厚的唇微微扬起,似是透露着一丝欣慰之色。
“你怎么不敢看我?”杨勇见云凌的神色竟然这般清冷,语中不禁透着淡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