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禁卫营一别,也有五六日不曾见到伯嬴。
她原以为伯嬴已经卸任出宫,原以为伯嬴已经迎娶了郑淑妧。
她不会怪伯嬴,她不止一次地想要伯嬴去过他该有的生活。
可是那个十分寻常的八月,她如往常一样垂头浣衣,有人朝她缓缓走了过来,缓缓跪坐于她身前。
那双靴子她是认得的。
那人身上原有的艾草味被浓浓的血腥气掩住了。
那是伯嬴。
他没了银甲,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唇色亦是发白如纸,此刻正静静地对她笑起。
姜姒正浆洗的手顿了下来,她怔然望着他。
禁卫军宫内不能卸甲,能进永巷的亦只有......只有宦官。
不过短短数日过去,他原本高大的身量因没了盔甲撑着,原来已清瘦成这副模样。
姜姒放下捣衣杵,颤着手去捧起伯嬴憔悴的脸来,声音微微发着抖,“伯嬴,你为何在这里?”
伯嬴笑着望她,声音虚弱疲累,“我来陪姑娘。”
“为什么?”
“我不忍见你受苦。”
姜姒的眼泪哗得一下流了下来。
时至今日,陪在她身边的依旧只有伯嬴。
从前他为了护她逃离,愿意弃了征西将军,与她千里走单骑。
而今不忍见她受苦,竟也弃了郎中令,来这肮脏污浊的永巷吗?
她怔忪半日,缓缓直起身来将伯嬴揽在怀里,喃喃问道,“伯嬴,你的银甲呢?”
“我只为守护你,若不能守护,一身银甲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