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噙着一眶泪水,她隐约知道姜芙口中将要说出谁来。
因为许鹤仪临行前的话似一根刺一般始终埋在她心里,他问,“你可知道五岁那年,我为何救起你?”
“为何?”
“你可知是谁屠戮了你的父母亲人?”
“是谁?”
他仿佛什么都问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说起。
永宁三年十一月底的寒风如刀割脸,那滔天的大雪盖住了满宫的尸首,盖住了流淌百里的血迹,盖住了肮脏的人心与算计。
姜姒心中凄惶,她宁愿她的父亲母亲死于许鹤仪之手。
但姜芙偏偏肃然望着她,“是许之洐。”
姜姒脑中轰然一声,蓦地血色失尽,心如刀割,悲不自胜。
若是如此,她的父亲母亲怎会原谅她呀。
她整个人已是支离破碎般,身子轻晃,只感觉周身的血液全都齐齐地往胸口涌来,迫得五脏六腑郁郁不通。她暗暗咬牙忍着泪,一时急火攻心,吐出血来。
若是如此,若是他亲手杀了她的父亲母亲,怎么还能狠下心来如此待她?
可他的确也亲手射杀过裴成君,他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姜姒心绪恍惚,失神问道,“是他杀的吗,伯嬴?”
伯嬴是不会说谎的,问伯嬴不会有错。
伯嬴抱紧了她,低低答道,“那时我尚未跟在陛下身边,虽不清楚,但已查问多人......”
他没有说下去,但姜姒已经懂了。
曲台宫的炉子很暖,那金蟾香炉焚出来的淡淡香味轻轻弥着,伯嬴的怀抱一如从前那样可靠温暖,而姜姒脸如纸白。
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含泪笑了起来。
伯嬴轻抚她发白的脸,担忧唤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