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孤家寡人。
他受伤的手微微发着抖,持剑的手亦微微发着抖。
他拄着长剑仰天大笑,他眼角的泪滚烫,倏地一下滑到脸颊上,又顷刻冰凉。
他大笑着,失魂落魄,他想,许之洐是罪该万死的人。
他活下去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活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过去他为了皇权而活,为了姜姒而活。
但如今他为了什么而活?
他不知道啊。
江山于他有何用啊。
他不知道。
他羡慕起许鹤仪来,那凉薄寡情的人才是天生的帝王。
他不该起事西伐,他该安心留在燕国。若他安心留在燕国,便不会有后来的事罢。
做帝王有什么好?
不好。
没有一点儿好。
这悲哀的一生,都是因果,全是报应。
姜姒不爱他,他从前不肯承认,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病态的人,她在他手中吃尽了苦头。她说过她没有爱过他,那与他的每一次也必是十分恶心。
她说她爱过许鹤仪,爱过裴成君,她说她爱着伯嬴,但独独不会爱他。
他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得到旁人的爱。
他也为伏良人和沈襄浓不值。
她们真是眼瞎心盲,竟要跟着他这样恶心的人,没得到过他的爱惜,年纪轻轻的也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