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毕业的日子,我从实习公司辞了职,去处理学校的事务。回到学校,我几乎热泪盈眶。进了社会你才知道学校多么美好,可是你再也回不去了,这就是你睡过玩过却从来没有学过的地方。
摄影助理这职业比农民工还不如,每天早八点到晚十点,一刻也不得停歇,永远都是站着蹲着趴着走着跑着,屁股从未挨过凳子,精神时刻紧绷着,因为摄影师时刻都要交代工作和任何一个细节。第一个星期,和我一起来的十个人走了七个人,一个月过去只剩下两个个人,我和大学一个宿舍的黄毛,因为吃饭都没时间吃,都是五分钟吃完并且从没时间正点吃饭,我们各自瘦了十几斤,第二个月连耗子都走了,公司里到处流传我们这些小年轻大学生吃不得半点苦,都在猜测我什么时候甩手不干。
我咽不下这口气,拿着一千多块的工资雄赳赳气昂昂摸爬滚打地干了整整一年,混成了老油条,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新人倒下,我成了最老的人。
没有人再说大学生怎么怎么样,没有人再说我怎么怎么样,他们都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大学生能吃苦。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说我不干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处理完了学校的事务,我们一脸迷茫地互诉心肠,吃了饭喝了酒唱了歌,最后互道一声珍重,彼此说着到了XX一定要来找我。
我离开石门市回了一趟在村里的家,家里一切都挺好,哪儿哪儿都不用我操心,一进来家门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倒在沙发上,心里却无比地踏实平静,仿佛有人替你撑着一切。
奶奶心疼的说怎么又黑又瘦的。
妈还是一个人忙里忙外地经营小卖铺,见我回来只说了一声回来了就又去忙了。爸也还是在外面跑生意经常不见身影,哥学习有点紧也没有回来。
我在家里睡了不知道几天几夜,除了吃饭上厕所都没有醒过,妈妈好像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心思,也不去叫我起床,若是以前,我敢八点还不起床早凶死我了。终于好像又重新打满了力气,想帮家里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好像只能干坐着玩手机一样……
我还是去了石门,走的时候奶奶非塞给我一千块钱,让我多买点吃的多吃点。
到了石门,手机来短信告诉我卡里多了两千块,我打电话跟妈说我有钱我工作了,妈说,你爸说现在刚出来的大学生都挣不了多少钱,你们花销大,缺钱了就说,家里也不缺钱……我默默地挂了电话,眼泪差点冲了出来,社会给你再多的伤再多的委屈,回到家就什么都抚平了。
我在住处左思右想的不知道去干什么,又不想马上找工作上班,于是给大学一个宿舍的挨个儿打电话,没想到的是黄毛和麦季都还在石门,只有贺江虽然家在石家庄,但是出远门浪去了。
我让他们来我住处聊聊,他们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没想到的是黄毛带着他女朋友吉吉一块来的,麦季看见吉吉就头疼,原因无他,吉吉这姑娘除了胖点丑点邋遢点也没有其他缺点了,而麦季这家伙典型的颜值控,又有轻微的洁癖,所以根本没法看吉吉,用他的话说,一看到吉吉就吃不下饭。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也觉得虽然黄毛挺猥琐挺丑的,但是配吉吉是绰绰有余的,一般都是美女配野兽,这样的搭配实在少见……
麦季斜躺在沙发上挑着眉斜眼看了一下吉吉对我说:“苏旬,你看人家俩出双入对的,再看咱俩,形单影只的单身狗。”
黄毛招招手让吉吉坐在自己的小细腿上说:“别看老子丑,老子有本事,你们俩人模狗样的,连女孩的手都没摸过吧,真是可怜,要不要老子请你们去大保健啊,敢不敢?”刚说完就被吉吉拧了一把大腿,立马改口道:“我不去,我不去……”
我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是是,没您有本事。”
黄毛这人干过最牛的一件事儿就是刚跟吉吉在一块的时候,黄毛硬拖着吉吉在学校附近的破宾馆里开了个房。回来之后就穷嘚瑟跟我们讲,一夜八次,最后都他妈出血了才罢休。
我们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吹牛逼,没见过一夜八次的人的人是不知道的,那眼神那步伐那脸色,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麦季说,牛逼,这模样都能八次……
他们俩也不知道干什么,黄毛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合心意,而麦季根本没有找,用他的话说,他在思考,思考自己要干什么,想干什么,但是我们都知道,麦季这人独生子,被家里惯的有少爷脾气,根本难以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