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盐仓时,两人在账册堆里寻到半片砗磲残雕。
钟逸轩用艾草灰涂抹裂痕,灰烬竟显出一行新帝年号。"你看这贝纹走势。"商悦蘸着茶汤勾画,"像不像那日林婉儿说的镇海兽..."
话音未落,江心突然传来祭鼓声。
钟逸轩掌心的旧伤迸出血珠,在残雕上漫成个"祭"字。
他们交握的双手同时抚上窗棂,望见对岸新竖的狼头旗正在暮色里舒展,旗面金线绣的竟是暹罗使团纹样。
子夜更漏滴断时,商悦在妆匣底层摸到粒冰凉之物。
白日收验的砗磲珠竟化作水银,在珊瑚药汁里凝成微型海防图。
她推醒浅眠的钟逸轩,银簪蓝光扫过地图刹那,北境三州突然浮现朱砂标记。
"这是..."钟逸轩蘸取药汁在掌心推算,忽然剧烈咳嗽。
血珠坠在地图上的"霜降"二字,竟与窗外飘进的初雪融成冰晶,晶体内分明冻着半幅凤冠霞帔的图样。
五更天,商悦在渡口焚烧证词副本。
江风卷起灰烬时,某个未燃尽的边角突然显出蓝光——那是用砗磲粉写的"和亲"二字,笔迹与林婉儿供词上的《水龙吟》如出一辙。
她将残片封进玉匣时,听见身后轮椅碾碎薄冰的声响。
"海寇祭旗用的狼头帆..."钟逸轩将暖炉塞进她掌心,玉扳指残片在匣面划出深深裂痕,"布料与暹罗使臣朝服是同一批云锦。"
启明星跃出江面时,两人交叠的掌纹已印满霜花。
商悦望着漕船在冰凌中破浪而行,忽然觉得那船头犁开的不是江水,而是无数未及显形的砗磲贝雕,正将新的风暴凝成海底暗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