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青苔攀着祠堂窗棂疯长,商悦盯着石阶缝隙里半融的镇魂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结痂的咬痕。
昨夜钟逸轩掌心血珠滚烫的温度仿佛还在皮肤上灼烧,而此刻晨雾里飘来的闲言碎语却冷得刺骨。
"听说那商姑娘在祠堂藏了厌胜之术的木偶......"
"可不是?自她来后钟家就没安生过......"
两个洒扫婆子抱着铜盆从月洞门匆匆走过,镶银盆沿在商悦脚边溅起泥水。
她弯腰捡起滚落脚边的青梅,发现果肉上赫然留着半枚齿痕——昨日林婉儿被拖走前咬碎的那颗毒果,此刻竟出现在她暂居的客院。
"钟家内宅的水,比护城河还深三分。"她将青梅裹进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耳畔忽而传来银铃轻响。
廊下转出个穿杏黄比甲的小丫鬟,手里捧着雕花漆盘,盘中胭脂膏子泛着诡异的暗红。
商悦瞳孔微缩,那抹红像极了刑部密档里记载的西域血蛊。
她正要上前,小丫鬟却像受惊的雀儿般钻进竹林,漆盘边沿垂落的流苏勾断几片竹叶,叶脉间渗出墨绿的汁液。
"商姑娘好兴致。"韩嬷嬷从垂花门转出来,乌木拐杖重重杵在青砖上,"老奴奉家主之命,请姑娘移步观云阁。"
八角亭里的茶烟被晨风吹得支离破碎,商悦望着石桌上并排摆开的五只青瓷盏,突然想起三日前在林婉儿妆奁暗格发现的胭脂虫粉。
每只茶盏边缘都沾着深浅不一的唇印,最右侧那盏沿口残留着淡紫色痕迹。
"老身就直说了。"韩嬷嬷枯瘦的手指划过茶盏,"今晨各房都在传,说姑娘用巫蛊之术惑了逸轩少爷的心智。"她忽然抓起商辰碰过的那盏茶,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盏底沉淀的朱砂,"就像当年......"
"就像当年大夫人暴毙前喝过的安神茶?"商悦突然出声,袖中暗藏的银针悄然探出半寸。
她记得钟逸轩醉酒时提过,那位出身将门的钟夫人,正是在生下嫡子当夜七窍流血而亡。
韩嬷嬷手背青筋暴起,茶盏"咔"地裂开细纹。
商悦趁机拂袖起身,绣鞋故意碾过亭角新移栽的夜来香:"烦请嬷嬷转告诸位,明日辰时,我会在藏书楼焚香祭奠大夫人在天之灵。"
暮色漫过飞檐时,商悦在铜镜前将乌发绾成堕马髻。
镜中映出窗外晃动的灯笼,七八个绮罗身影正往西跨院去,为首的黄衫少女鬓间金雀钗闪着冷光——那是林婉儿的表姐柳如霜。
"听说商姑娘要当众招魂?"柳如霜倚着门框轻笑,腕间翡翠镯子叮当作响,"要不要请白云观的道士来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