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依然无言的看着她,暗自思考着这昀阳君又是何方神圣。安平抬头看她一眼,细细解释“你也知昀阳君所谋甚大,自母王崩后便对王位虎视眈眈,父亲当日能于那般境地扶持兄长上位已是不易,只是昀阳君也有不少朝臣支持,此次秦梁之盟便是在昀阳君一力促成,父亲被迫答应也实属无奈!岚妹也切勿怨恨父亲君王!”
胜男大致明白了些,上代梁王只有这一双孪生子女,那昀阳君估计是上代梁王的姊妹,在上代梁王病逝后有意夺王位,只是安平君兄妹的父亲,也就是盛岚的舅舅盛煜很有手段,昀阳君未能得逞,当今梁王才得以顺利即位。
只是昀阳君虽未成功却依然在梁国有一定权势,这权势大到可以对抗梁王影响朝政的地步。不过这秦梁之盟确实对梁国是最有利的,与秦国合盟在大成元气大伤之时进攻,算是以最小的付出取得最大利益的做法。若说害处,也至多背了一不义之名,便是这名声都可以找类似为大晋复仇的借口敷衍过去,毕竟历史从来是由胜利者书写。这么一想大梁愿意结成秦梁之约也不奇怪。
只是自己这身体的表姐表兄,也就是安平君兄妹,怕是并不想看到这一幕,大晋不仅只是盛煜的祖国母家,更重要的是大晋国灭也等于梁王父子没了晋国的支持,在昀阳君的威胁下,王位可不一定能坐得稳。想通了这一点,胜男更添了些忧愁,这么一来安平君邀自己去梁国当都城的目的怕是不会简单,这般复杂的状况,自己又怎能应付的来?
胜男斟酌片刻,苦涩开口“世事无常,在下也懂得的。”
安平虽面上依然不显,胜男却能感到她似是舒了口气,“如此甚好,此番实言相告也因安平心中不安,我们明日动身回城,也好让岚妹注意昀阳君一党,小心着些。”
“盛岚明白!”胜男答应着却又认真看了安平君几眼,她这似乎便是真的相信刚刚亡国的表妹就会这样,对此毫无芥蒂了?
安平君点点头,转向窗外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岚妹可要找几个栾童排散消遣一番?”
胜男忍着怪异看着用她一本正经的面色说出这种话,又是一阵无奈,连忙摇头推拒,只说没心情,安平便也不多说,与她一同下楼回了客栈。
到客栈时天色早黑了下来,大堂内正收拾着桌椅准备打样。安平胜男径直向楼上走去,两人路过一楼拐角时突然发现两个伙计正合力抬着一人从房间出来,好奇之下多看了两眼,恰好两个伙计将人抬至了灯火旁,光亮照到了那人脸上,胜男不由一愣,这人,像是司武?
胜男快走几步近前细看一番,不错,果然是司武,丝毫未变,还是私逃时穿的衣衫,紧闭双目,身材似乎消瘦了些,面色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么些日子,本没想过还能见到他,没想到他却是逃到了边城。
一名抬着他的伙计看胜男所为带些犹豫的问道“客官可是认得此人?”
“嗯,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伙计似放下重担一般,将司武放到地上讨好的笑道“那可好了,这人住进小店十来日了,身子就一直不甚妥当,刚来时还好些能自己看病抓药,后来便是越来越重,两日前竟越发昏了过去人事不知,连着几日房钱都未结,您看小店也就是小本生意,掌柜就让我们给送出去,不过既然客官您认识,那您看,这个……”
胜男弯腰碰碰他面颊,果然是在发着烧。安平也走了过来,见此问道“可是旧识?”
胜男反应过来,点点头暗自思量,说什么送出去,多半是找条隐蔽巷子一扔便让他自生自灭了,这里是边城,可没有那般乐于助人,与人为善的大好人。若真这样不管让伙计抬出去,怕真是生机渺茫了。这么想着便对安平君开口言道“是,他是我以前的盾士,逃出上党时也算救我一命。”www.book56.com
听了这话,安平君便也随意对身后之人吩咐“如此也算忠奴了,抬回去吧,伯齐,叫医士来看看。”伯齐自去答应张罗不提。m.book56.com
晚间胜男到司武房中探视,看到司武依然昏迷,伯齐正在在一旁看顾。看胜男到了起身行礼说道“殿下,医士看过,说是伤风,已经开了药,好在他还能咽下,只是是否能醒还需看天意了。”说罢见胜男答应便躬身出去了。
胜男坐在床边,摸下他额头,应是伤口处理不当导致的感染,依然低烧。看着即便昏迷中也依然紧皱着眉头的司武,心中默想,虽然上党城里你确是救我出围,如今这般病重也算是因为当日之伤,可你后来困我私逃在前,今日我救你性命在后,便算两清,无论你是否能醒,我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从此再无亏欠。
转眼已是半月,或许此地气候就是如此,胜男来到这个世界已近两个月,天气也基本没有过变化,温和宜人。胜男坐在车里感受着窗外进来的暖阳与微风,看着车外司武与伯齐骑马相随,许是同为盾士又得伯齐照顾的缘故,司武醒后便一直与伯齐私交不错。司武此时虽依然寡言,但却已与当初很是不同,眼神带着坚定。
司武的身体确实不错,意志也够强,昏迷了两天后便在医士的治疗下醒了过来,胜男听了伯齐通报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便有幸看到了司武那从失措转成自嘲最终定格在认命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