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承华偏殿。
庄韫兰坐在酸枝木罗汉床上问宫女:“人带走了?”
“是……”这场变故实在突然,海棠一张俏脸骇的煞白,心有余悸的回话,“御前的人宣读完皇上的口谕,便将楚婕妤带走了,这会子,应该也快到内安乐堂了。”
庄韫兰叹了口气,头一次对案几上面摆着的各式点心失去了胃口。
倒不是说她对楚婕妤这个主位有多深的感情。
只是物伤其类,楚氏一个上了册的太子婕妤,往日多风光啊,可得罪了太子妃,皇上一句话,她就要挪出东宫,去专给患病的宫女内官居住的地方“养病”了。
那她庄韫兰一个小小的太子才人,连正式编制都没有,要是哪天没留神,也犯了错,大概可以连“养病”都省了,直接打死了事。
胎穿一世,这还是庄韫兰第一次近距离见识到封建皇权的可怕。
连穿越前压榨她的无良老板,都被皇帝比的慈眉善目了。
“把这些撤了吧,你们拿去分着吃,”庄韫兰指指身前那些盛着各式点心的内造莲花盘。
她现在一看见这些,就想起昨日楚婕妤在生辰宴上拿护甲戳点心时的嫌弃样。
当然了,楚婕妤嫌弃的其实不是点心,而是赏下那些点心的太子妃。
反正在楚婕妤心里面,除了她的闺蜜兼偶像——太子昭仪沈氏,在这整个东宫后院,就没有一个配让她放在眼里的人。
庄韫兰抱着迎枕叮嘱四个垂首收拾碗碟的大宫女:“这几日你们都费心盯着些,不管别处怎么做,我们这儿都不准议论这事儿,尤其是在太子妃娘娘的人面前。”
打发走了宫女们,庄韫兰走到书案前,自己研了墨将“慎”字写了个百八十遍,直到快要不认得那个字了,才拿火折子把那叠纸点燃,扔进案前的火盆子里面毁尸灭迹。
刚烧完,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就到了。
“奴婢给庄主子请安。”
那宫女腰脊挺的笔直,墩身福了福,便把太子妃让她传的话说了,就是请庄才人:尽管宽心,太子妃娘娘知道这事情跟她没关系,也绝对不会牵连到她。
庄韫兰赶紧满脸动容的起身朝太子妃的寝殿行了个礼,然后让芍药带太子妃的宫女去旁边喝茶。
也不全是假感动,进东宫几个月,庄韫兰也算是看清楚了,太子妃那绝对是全东宫最和善温柔的一位主子了。
庄韫兰刚进来那会子,还以为太子妃是在对楚婕妤实行捧杀政策,就等着楚婕妤哪天作个大死,然后彻底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