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头痛倒是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痛。毕竟头乃是人之元。就仿佛一个人被蜜蜂蛰了一下,感到相当的痛,但是,就这时候,他被砍了一刀。想必被蛰那下一定是不再痛了——至少感觉不到了。
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醒来后,发现痛并没有减少。穿衣服的时候,差点就从床上掉下来。还好最后没有掉下来,不然后果不好说。
鉴于此,我不得不又一次光顾医院。医生给我开了“脑心舒口服液”。正好是对症下药。因我不但头痛,心也不舒畅。但是喝了那脑心舒口服液。我的脑袋还是同样的痛,没点要好的迹象,心也越来越难过。大概是医生不懂,暗骂医生是庸医。不过这已经算好了,她至少也会对症下药,没给我开太太口服液已经算不错了。
生怕晕车,回家也不敢坐车。只好乘坐11路公交车。
学校的考试好比是病重的人用药。频率之高,无校能及。老师叫我们这次要好好考,因为这次考试对于我们是十分重要的。如果考不好的话,那一定会后悔的。学生们当然不会相信,这考试又不是中考高考。有什么后悔的。一失足当然不会成千古恨的,人家女人一失身都不成千古恨,况且还不是一“失身”,最多也不过是个一“失神”。因此很没人注意这次的考试。
我们一向认为重要的考试一定是难得死人的,但是这次的考试也不见得有多难。所以推断其不怎么重要。我以为自己的头痛是好了,所以拿到试卷就认真思考。不想这脑袋就仿佛是哲学,是不能够认真思考的。一思考就完了。上帝发笑,我们就要哭。就在我思考一道题目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剧烈的痛起来。感觉是破了个大洞。估计徐志摩当初坠机就这样。我不敢再思考。就怕突然痛得晕过去,那不是要遭人耻笑么?
为了不让头痛,我就不再思考。所有的问题都复杂简单化。随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或者是想都不想就做。这样就可以减少自己的痛苦。
考完后,想要是这次真的像老师说的那样重要,那就完了。我没一科考得好。
原先的时候,大家考完试,很快就发下来了。有的试卷连改都没改,叫学生自己改。让学生尝尝当老师的滋味。但是这次的试卷就仿佛是工人的工资怎么也发不下来。想连老师都这么重视,一定是真的重要了。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期盼了好久。学生们就仿佛是盼恋人的电话那样终于盼来了自己的成绩。我一看那分数,差点就吐血而亡。低得不得了,询问了同学的,估计自己是最低的了。气得把试卷都撕碎,扔到垃圾桶里去。
几个考得不好的同学,在一起议论这次的考试。突然有人得到消息说,这次考试之所以改得这么慢,足见其仔细。就是因为为了决定被分流学生的名单。所以他们好比是听说地球要爆炸了一个样,慌成一团。
我听到这个消息。两腿一软,几乎要跌倒。他们一定是分不到的。因为我在给他们作了垫背。我仿佛是个地藏菩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想他们的运气够好的,要是自己头不痛的话。也不会流落到这一步。
失恋的痛暂时不知道去哪里了。剩下的就只是想怎么办,要是自己真的被分流了,怎么对父母说?怎么面对同学?怎么面对朋友?怎么……
但是好几天都风平浪静,没点危险的迹象,我安心不少。但愿是个传说。但是传说之所以被人们记住,大概就是因为它是事实。
周文在宿舍里大发议论说:“即使是分流也分不到老子,怕什么!”
我吓了一跳,不愿听到“分流”这两个字。就仿佛是被情人抛弃的人不愿说起对方的名字一个样,也好比是遇到过鬼的人,害怕提起夜晚。
见我不说话,他就问:“陈世,你说是么?”
我心里在刺痛,想是个屁。但是没有说出来。道:“我这次的不行了。”这么一说,明显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这次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已经不愿争这些小是非了。
“你也一定是分不到的,别怕!”周文理直气壮地说。但是我听了这话,没点安慰,就仿佛是得了绝症的人,有人告诉他说“别怕,你是死不了的”一个样。明明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别人的安慰反而会给他增加痛苦。
我又沉默。周文见此,说:“你考了几分?”
我很难受,不愿提这个分数,说:“太低了!”这分数就仿佛是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在我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