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舒脸上的笑还没退下去,“没事儿,我和阿姨唠嗑唠的正高兴呢。”
“你黑眼圈都掉地上了快。”季远汀指指陶文舒的脸。
陶文舒坚持道:“我不累,我高兴。季哥要不你回去睡吧……”
季远汀忽然沉默了。他不喜欢陶文舒这样,一点也不喜欢。
明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还偏偏要笑着说他乐在其中。
陶文舒话说到一半,讪讪地闭嘴,眼神躲躲闪闪地看着季远汀。
三分钟比半个世纪还要漫长。
陶文舒逐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他想要逃离。
季远汀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不要说,说了他和陶文舒就可能完了。
彻底完了。
但他还是开了口。
“陶文舒,你不欠我什么。”
陶文舒的眼泪有夺眶而出的冲动。
季远汀一字一句地给两人心上插刀,“责任是双方的。我从来不觉得是你对不起我,或者你欠了我。”
即使陶文舒心里觉得当时是他先放手,他欠他。已经十五年,也早还完了。
季远汀不想要他带着赎罪的意味,想尽各种办法帮自己。小恩小惠可以接受,但这样我不行。
还是说,陶文舒已经觉得,自己不会再心疼他眼睛上的血丝了?
“回去吧。顺顺在家等你呢。”
陶文舒低着头,两颗眼泪直直掉入运动鞋鞋面。季远汀没有看到。
他像一个始终处于缓行期的囚犯,如履薄冰了十五年,终于被狱警锁上了牢房。
十五年的每一天,他都在为此时此刻做准备,可当它突然来临的时候,陶文舒还是觉得自己重新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