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变着法地在白沁茹面前旁敲侧击过: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残疾人,还谈什么诗和远方,是根本无法做到一个正常的少年随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的,也根本没有办法和正常人活的一样潇潇洒洒。
当然,林智煜永远是在安慰自己,但语气却不那么有力;因为在智煜的心灵最深处,他对于子豪的这种想法也是赞许的。但子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为了这个朋友,智煜他可以去质疑整个世界,去质疑这千百年来世俗的眼光。
子豪曾经告诉过他,自己和林智煜以及白沁茹之间有一条残疾人和正常人之间的,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是这么回答徐子豪的:总有一天,你会看到,这条鸿沟不是被跨越,而是被填的无影无踪。
林智煜记得,因为这一句话,徐子豪哭了,哭的很伤心;不过,他的眼泪代表的不是心酸和委屈,而是感动与自信。
子豪记得,当自己对白沁茹说出那一些不自信的话时,沁茹貌似很生气,她还告诉子豪,以后永远不要再说类似的话;甚至她还对子豪说过一句狠话:要么,好好地活着,要么,就去死。
而子豪呢,听到这些话以后,他的心里有些许侥幸:看来,在沁茹心中,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残忍人而嘲笑自己;看来,自己和白沁茹,并不是没有希望,这还是有希望的。
……
想到这些,再看看嘉楠和沁茹认真地陪妹妹子萍编花环的样子,子豪的脸上渐渐出现了笑容,他好像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
若干年后,在这山头,同样是今天这几个人,不过,如今的四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都已经成了大孩子;自己和林智煜都已经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而李嘉楠、白沁茹,还有妹妹徐子萍,她们三个早已经是婀娜多姿的大美人,让人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此外,人群中还多了一个和白沁茹长得非常像的小女孩,好像五六岁的样子。
不错,那个小女孩正是白沁茹的女儿,是她和徐子豪的孩子。而林智煜和李嘉楠是作为徐子豪和白沁茹夫妻俩最好的朋友被邀请而来的;此外,还有他们的妹妹徐子萍。白沁茹,李嘉楠,徐子萍,她们三个陪着小女孩还是抓蝴蝶,采野花,编花环,别提多高兴了。而自己和林智煜,用一种欣赏和幸福的眼光看着他们,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
画面是很好,但徐子豪又马上回到了现实,并且还产生了一种自嘲:
徐子豪,你想的可真好,真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勇气才会想到这些画面的?你也不想想,你说出那像天塌似的话语后,白沁茹她还能怎么说?难道你让她说,残疾就代表着一事无成,残疾就代表着没有任何的未来可言?你认为,白沁茹她会说出这些话吗?醒醒吧,徐子豪,沁茹说的那些话,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可以说出来的,那并不是她的专属权啊。此外,你仔细想想,在这样一个利益至上的年代,又有多少四块五的妞?大多数的还不是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哭的女人?所以,认清形势,别太多白沁茹报太多的幻想了,也不要把白沁茹想的那么好,她并不是什么人间天使,她只是一个有血有肉,要吃饭,要拉屎的普通人而已。
自嘲完毕,徐子豪冷笑着,那种笑,让人看着实在有些难受。
他望着眼前的林智煜和远处的嘉楠与沁茹,他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
现在的自己,和嘉楠沁茹,还有林智煜是最好的朋友,他们可以毫不心痛地将自己的东西给予对方;究其原因,他们只不过是拿着父母的钱来生活,在给自己拼未来,而毫无保留地拿出来分享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试问?若干年后,当他们大学毕业,当他们面临就业、成家、王老,这些棘手的事情时,他们还会不会心之所向?他们还会不会把谁谁谁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恐怕到了那时候,一年到头,甚至年,他们连一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亦或许,他们会为一两百块钱而去怀疑友谊,借钱的人在怪怨该还钱的人不还钱,因而在心底放弃这份友谊。
这些虽然听起来有一些匪夷所思,但却是生活中真正存在的事情,是谁也无法否认的真理。于是,徐子豪脸面的表情瞬时晴转多云,起初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然,林智煜很快便发现了,徐子豪的神情竟然变化得如此之快。
于是,林智煜冲着徐子豪说道:“子豪,别难过了,这也不是难受一下便可以改变的事情,谁也不可能回到小时候啊,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嘛。”
当然,内心如此脆弱的徐子豪绝对不会因为林智煜这随便的一句话便忘记悲伤,因为任何伤口的痊愈都是需要时间的嘛。
但是,面对林智煜好心的劝告,徐子豪总不能置之不理吧?于是,他点点头,对着林智煜说道:“是啊,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样,流速非常快,但永远不可能有什么时光机,人们是永远也无法、也不能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