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对于他而言,就是一种讽刺。”
说到这,他的语气里也有藏不住的讽刺,“他父亲从小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这样,他不该出生,不该活在这世上。”
这是许嘉阳告诉他的。
起初,傅则林并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直到半年前在江开同许嘉阳合住的公寓里见到江铎。
江铎是突然闯进来的,没头没脑地撂下一句“畜生”后,掌风挥斥而下,狠命扣上江开的脸。
当着两个外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将自己亲生儿子的尊严打碎。
傅则林下意识去看江开,他眼里没有光,处处可见被遥不可及的父爱重伤后的空洞麻木。
“阿盏,他是真的没有地方去。”傅则林叹了口气,“如果你见到了,就帮我照顾一下他,比起我,他应该更想待在你身边……只要熬过这一晚,一晚就行。”
盛盏清沉默着没搭话,不由回忆起一周前的晚上,少年站在过道的斜风细雨里,像冬天针叶树上的白霜,冷到人心尖发颤。
“我没有家。”
“如果连你都不肯要我了,那我就真的没人要了。”
现在,她才明白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十二岁的夏天,年少成名的阿姐找到她,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那时盛盏清没有同意,可她的拒绝也并非牢不可破,阿姐身上散发出来的光不断诱使自己朝她走去。
十六岁,她终于抓住了那道光,代价是放弃她的新家。
盛明尧满腔的父爱被她的一意孤行重击,零落成碎片,风一吹,飘向远方,同她的离去一般,再无踪影。
这之后的七年,盛明尧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似乎想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抹除干净。
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怪不了任何人。只是偶尔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想起盛父盛母时,会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这就是没有家的滋味。
像无痕钉,往心墙上一砸,钉子没了,却还是痛得要命。
盛盏清一直觉得,一个旁观者转述当事人的过往给另一个旁观者,是种愚蠢无知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