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没有要帮你。”
他的反应让楼枕颇感奇怪,有些生涩,又更像是不知作何反应的反应。
这让楼枕产生了一种在设计调侃小孩的错觉,但这个人不是小孩,是让世人闻风丧胆的绛令侯。
他撇去心中的怪异,声音缓慢道:“可我想报恩。”
何记是谢庭城光顾最多的一家徽菜馆,楼枕探听着他的喜好,将楼里的损失尽数报销了去。
回去的路上他闭目养神,又忆起那些梦来。
他有一百个办法可以搭上他的路,但是前提都是他没有死。
如同梦中梦见的,谢庭城不是病死,而是死在一场内宫走水的意外里,旁人都说他是自缢。而后圣上病亡,沈驹掌握殓卫操持着傀儡新帝,成了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自己在圣上的托付下认了苏珏作义父,苏珏和沈驹从不在一条船上,并且自己隐藏很深,没有理由会被苏珏发现破绽,还因为那荒唐的合作将他的筹谋迅速瓦解。
不合理。
一夜梦回,楼枕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他身上莫名出了虚汗,便沐浴一番,一早接到请帖,夜里便轻装去香含楼的江上画舫赴宴。
晏绰刚从岭南回来,闻声便来见他,酒过三巡歇息之时,他将门窗关紧后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坐下道:“丘彼仁不是好糊弄的,虽然借着官商相通将甲胄、□□造了齐全,但练兵声响稍大,他就坐不住了。”
楼枕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事刑部和大理寺管不了,他往上递折子也无用,咱们在岭南的生意把人绊着,再是清廉的官都得忍气吞声,闹不好就是他们自己的脑袋落地。”
晏绰有些犹豫,“可是公子,在岭南我见了他,为人很是正直。”
“所以我不动他。”楼枕双目微挑,“他要闹,头疼的是那群官官相护的世家,我们只是搭桥的,判了罪抄了家拖泥带水一个一个出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该找替罪羊的最惨,难不成圣上给自己操练一支军队还有错了?”
“属下明白了,按兵不动。”
“不。”这次楼枕做了个不一样的选择,“就告诉丘彼仁,有人拿着他的救命钱暗度陈仓。”
晏绰略一沉吟,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选择破釜沉舟,劝道:“朝廷里还有我们的人。”
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楼枕这么做等于自断生路,将底细和盘托出。
想着自己筹备多年的势力如同枯枝残树般被沈驹轻易覆灭,楼枕抿了一口见底的茶水。
他声音冷冷,“不堪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