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采青终于哭干了眼泪,忽闻门帘外传来秦嬷嬷的声音,跟姑娘对视一眼,忙起身端着托盘走进内室,片刻后,等她洗了脸整理妥当出来,医官已经在给姑娘请平安脉了。

    “从脉象看,王妃的伤势恢复得尚可,但仍需多休息,不宜劳心伤神,不宜过多虚耗体力”王岑知细细叮嘱。

    本以为走了大和尚,自己的日子能好过点,没想到接手的王医官盯得更紧,唐锦不禁阵阵头皮发麻,见缝插针询问道:“不需要再卧床了吧?”

    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色,王岑知险些失笑,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道:“嗯,是无需卧床。不过,每日不可久坐,可适当散步,午后最好小睡一会儿。”

    唐锦连连点头表示谨遵医嘱,眼角余光瞥到站在一旁的采青,忙转换话题道:“王医官,劳烦你给我这婢女也瞧瞧,她近来睡眠极浅,夜间偶有惊醒,胃口也不太好,味觉应该也出了问题”

    “姑娘,你——”采青越听心越慌,不知不觉眼睛又红了。原来,她小心翼翼隐藏的都没逃过姑娘的眼睛。

    王岑知闻言蹙眉,让采青坐到他身侧的绣墩上,取出脉枕替她探脉,并详细问诊。

    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唐锦见王医官的眉毛越皱越紧,心不由得跟着提了起来,暗暗懊悔自己大意,应该更早一点发现采青的异样才对。

    “王医官,采青情况如何?病得严重吗?”眼见王岑知收回手,她便迫不及待询问道。

    王岑知的神色缓和下来,如实禀道:“有心力交瘁之兆,好在发现得及时,尚不算严重,服用几副药,静养一段时日便可。哦,味觉丧失也是暂时性的,服药后很快就能慢慢恢复。”

    唐锦悄然松了口气,等王医官开了方子,便让采青跟着他去前院医署领药。

    秦嬷嬷将王医官送到廊下,折返回暖阁,见唐锦歪在榻上面露疲色,试探着请示,是否再增派几个婢女来房内伺候。

    唐锦想了想,让她先安排个年岁小一些的婢女进房伺候,其余各处由秦嬷嬷自己看着安排。

    “以后便要长相处了,我做得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嬷嬷不吝指教。”唐锦笑着说道。

    秦嬷嬷深深福了一礼,神色较以往更随和了两分,忙道:“王妃这么说,可真是折煞老奴了,侍候您,本就是老奴分内之事,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差遣便是。”

    唐锦示意她落座,道:“那我就不跟嬷嬷客气了。承蒙王爷信任,让我掌管府务,我是一百二十个心想要把事做好。但是您也知道,我从未接触过这些,心里啊,难免有些发慌,所以,想问问嬷嬷,您觉得我应该从何处入手,熟悉府务?”

    不懂就问,这位还真是意外地能放得下身段。

    秦嬷嬷暗暗感叹,面上却恭谦如常,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后才谨慎回道:“老奴觉得,还是从账簿入手最为合适。”

    说罢,立即又觉得有些不妥,试探着问道:“恕老奴唐突,王妃可跟家中长辈学过看账?”

    唐锦笑着点头,“跟外祖母学过一些,大致看得懂。”

    事实上这话是说得谦虚了。不仅她自己有财会方面的基础,原主更是从懂事起就跟着郑老夫人学习看账、打理私产、处理府务,不得不说,郑老夫人的基础教育做得非常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