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月间,天气寒冷晴朗。
不远处天主教堂的钟声敲响十二下,陈妈拿着在家里煲好的鸡汤来到医院。
豪宅男主人在饮食上颇有讲究,女主人这方面还好,就是性格难缠,不过总体要比先生好伺候。
陈妈在先生的病房门口瞅了一眼,不出意外,里面没人。她习以为常,从善如流地走去另一间病房。
已经连续送了两个月的营养汤,先生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太太的病房里,因为太太表现出轻微的抑郁倾向。
随着体内残留的毒素被一点点清除,太太本身的性格特点暴露出来。
她常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不言不语。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被一股芬芳馥郁的玫瑰精油所掩盖,闻着没有那么刺鼻了。
陈妈抱着保温瓶,站在门口的透视玻璃后,有点犹豫该不该进去。
里面的气氛很好,一派安详恬静。
两人看上去十分恩爱,太太枕着先生的腿,身体蜷曲起来,宛如一个在母亲子宫中的婴孩。
先生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他虽然是个孤僻沉闷的男人,却把所有温柔都给了太太。
近来,华艺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双手抱着膝盖,瘦到发尖的下巴颏埋进怀里。浑身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安静的令人心疼。
医院给她开了抗抑郁药物——阿普唑仑,不知这种药触及了她哪根纤弱的神经,遭到她激烈的反对。
华艺坚决不肯乖乖吃药,看见阿普唑仑的眼神既惊恐又仇恨,隐约还有一丝想要逃避的意思,似乎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它,搞得大家都很难堪。
一个小护士轻声嘟囔:“吃了能死?”
“能死。”华艺极其肯定又认真的说,“它是刽子手!是谋杀!!”
小护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华艺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夕阳下拖出一道长长的斜影。
她宁静的容颜娟秀而美丽,瞳孔失神的睁着,目不转睛,灼灼目光似要把人看出两个大洞。
凄美的泪纷然洒落,她捂住脸绝望哭泣:“我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