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便坐下吧,反正此处的人都跑净了,留你一个也无妨。”
温瑾烨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可他迟迟未说话,似是在待着太后先开口,兴许肚里还憋着一股气吧。
此时的裴婴忧竟表现出鲜有的大度与成熟,险恶的心思推动着她。
“不知允歧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温瑾烨一顿,旋即机智应对。
“自是想来替表妹求请。”
他知晓太后是不会应允白巧萱入宫为妃的,而他本身也羞于道出此行的真实目的,便也随意寻个搪塞的理由了。确实,白巧萱一瞧就是个聒噪的惹事精,裴婴忧并不待见她。
“求请?求请什么?让皇帝纳她为妃吗?过些时日宫里头便要迎来一位难伺候的主儿了,你那表妹倒也不必此时来趟这滩浑水。”
“太后此言有理,是在下唐突了。”
“那你呢?别总是替他人着想,你也该好好思衬自己的来日了,你毕竟是个王,是时候该做些正事了。”
女子言外之意是在催促温瑾烨是时候该向天子讨要封地了,这些年他因四处游学,所以只是暂时接受天子的封号,并未得到实际的封地。
要知晓,东启皇权为防同室操戈,新任天子都会将旁余皇子封王,继而将他们遣散至各自的领地,而这些领地往往远离朝政中心,归属经济凋败之地,更重要的是,东启的王爵是不持兵权的。
“说来说去,太后不过是担心在下觊觎皇位罢了,无需拐弯抹角,毕竟太后您也不止一次两次对在下起过疑心了。”
‘玉’公子的口吻暗含怒意,却也冗杂着体察不到的委屈。他本以为太后将他留下是因觉察到了这份委屈,殊不知裴婴忧实则是要继续加重它。
“哀家不过想知晓这背后的原因,有何不可?”
“孝道为先,仅此而已。”
“孝道为先,仅此而已?”
“信与不信,皆看太后之意。然太后大可放心,这知鹤在下总归要离开的,毕竟在下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诸人恨不能在在下刚抵至知鹤时便除掉在下。此处并不欢迎我,我这‘客人’自当会离开这片本不属于我的土地。”
温瑾烨蓄意加重‘你们’二字,似乎是在嗔怪这群人中偏还有个裴婴忧。不得不说,在这番稍显慷慨激昂的陈词过后,裴婴忧竟终在温瑾烨这块‘木头’的身上瞧见了人的生气,而非往常那副‘假面具’了。比起对何人都淡然浅笑的允歧王,裴婴忧则更偏爱于此时眼前这个略有怒态的温瑾烨,到底这才是真正的人,她终算是寻到无暇之玉的裂痕:无法忍受冤枉,抑或无法忍受被拆穿。
没错,时至如今,太后仍不会排除眼前人在做戏的可能,以往心底的动容皆于今朝的不顺心被毁,温瑾烨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太后不言语了,除却暗中的打量,她不指望依凭询问便能窥探出什么隐情来,她乏了,实在乏了。今日的一切皆令她身心交病,她只想赶紧结束这过于不顺遂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