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酒精、暴力、荷尔蒙的味道在空气中肆意蔓延。男人和女人互相碰撞着,狭窄的空间让他们能够近距离摸到对方身上任何部位。男人和男人也在互相碰撞着,酒精的刺激使血液沸腾,也让深埋在潜意识中的暴力因子逐渐膨胀。狂乱的音乐淹没了一切,噪音中除了吹牛、尖叫外,谩骂和挑衅也开始多了起来。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没有任何男人会觉得别人比自己强,女人也使出浑身解数拼命诱惑着每一个值得注意的对象。在欲望的诱导下,人们开始亢奋,目光变得迷离,麻木的神经远远驱逐了理智。他们大把大把掏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带着足以号令天下的狂傲和豪气,以贵得可怕的价钱,从满脸媚笑的酒吧女郎手中,接过实际价值低得可怜的劣酒。
一个算不上太漂亮,但是足够年轻的女孩从舞池里被拖了出来。五、六个喝得有些上头的男人围着她,连拥带抱把她带进酒桌旁边的卡座。为首一个身材干瘦,面部肌肉萎缩得厉害,看上去活像绷皮骷髅般的男人从座位上摇摇晃晃地站起,卷起袖子,把一根带有金属针头的橡胶软管扎进胳膊。随着透明管壁中淡蓝色液体在活塞推动下迅速注入体内,他那双迷醉的双眼,也爆发出亢奋的精亮光芒。他几下扯掉女孩身上不多的衣服,在旁边围观者的轰笑声中,用力抓紧女孩细长的双腿,朝着两边狠狠扳开,同时张开嘴像野兽一样拼命嗥叫着,昂首挺胸朝着中间最深凹的部分来回冲刺。
林翔一直在关注着olly。
倒不是说他对这个女孩有什么非份之想,他只是想让olly尽快走出心理阴影。她是隐月城的人,是自己治下的民众。林翔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值得争取的对象。如果说这是一种怜悯,那么它适用的范围,永远只会局限于可能成为林翔拥护者的人。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病毒改造后的大脑对一切外来信息都拥有敏锐的感知能力,即便坐在桌子对面,旁边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干扰,林翔仍然能够听清楚olly口中的喃喃。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事物都符合自己的心意。你无法改变它们,它们也不可能改变你。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在两者中间寻找可以共存的平衡。”林翔的声音并不大,但这种被气流锁定方向的声音可以传得很远,足够olly听见。
女孩意外地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惊讶在她的眼睛里瞬闪即逝,不过几秒钟的光景,又重新恢复到那副冷漠、僵硬的表情。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出这次任务吗?”林翔拿起一瓶威士忌,拧开瓶塞,倒入杯子里褐黄色的酒液,缓缓盖过壁面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部分。
olly注视着他的眼睛,默默摇了摇头。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和父母是从烈焰城迁移过来最早一批市民。你一直居住在城市,可能无法想象那些荒野流民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不错,他们杀了你的父母,毁了你拥有的一切。如果说到报仇,那些乱民已经全部被杀,你或许可以把怒火延续到其他人身上。但是,你永远也无法改变现状。”
林翔抿了一口酒,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废土是一个资源匮乏的世界,很少有人会奢侈到用粮食酿酒。即便像索斯比亚这种家族机构也不例外。这酒显然是用酒精和香料兑出来的劣等货,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你想告诉我什么?”olly低声问。
“不要被仇恨迷失双眼,你还活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林翔认真地回答:“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肮脏的东西。从隐月城一路过来,相信你自己也亲眼目睹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它们虽然同样存在,却并非一成不变。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无论吃人还是杀人,都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但是,你可以改变它,让世界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
olly摇了摇头:“这很难。”
“但并非没有可能—”
林翔放下手中的杯子,笑了笑:“用你自己的方式活着,适应这个世界,同时也让这个世界适应你。就这么简单。”
没olly有说话,她在静静地思索。
她承认林翔说得对。这个灰暗的世界里找不到一丝希望。但是,奇迹,总是从毫无希望中开始。
林翔没有把谈话没有继续下去。olly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完全能够从刚才的话里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