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都是浓妆艳抹,但彭子瞻远远的看,就见芳期的天然姿色仍然未被燕脂夺美,她的眼眸今天特别的明亮,望着晏迟,笑容灿烂。
彭子瞻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泡在了米醋里。
大红色的同心结,刺眼得厉害。
晏迟面向芳期,他在后退。
这时他的眼里,没有娇羞的新妇,花凤金冠红宝流苏,和浓艳的妆容出奇相得益彰,这当然不合适搭配个扭捏的新娘,晏迟突然恍悟——难怪他总觉得别家新妇异常的丑呢,原来是娇羞的做态压不住婚礼时的妆服。
覃三娘这么大方,才显得般配今日的艳丽华贵,瞅这黄毛丫头笑得,像赢了钱般的舒畅。
转身,是祭台。
灵位上,有晏门梅氏的一方。
晏迟与芳期共拜,晏迟看着灵位上的“梅”字,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其实已经想不起母亲的眉眼,但奇怪的是尚且记得母亲身上的香气,很多时候,他在这样的香息里能使心情平静,戾气被困禁住,维持一线清明。
他觉得他应当是爱重母亲的。
所以在遇见赵叔之前,他才没有彻底崩溃神智。
迟今日是娶妻又非娶妻,母亲不用在意这场婚礼,儿子的幸福不是婚联能够成就,若人死后,真有亡灵存在,母亲明白儿子现今做的每一件事都符合意愿就好,我不求母亲庇佑,我只希望母亲的亡灵能得安慰。
先拜亡灵再拜活着的亲戚,这回换芳期退步,仍握牵巾,在礼乐声中,引新郎入洞房。
芳期有点紧张,她不熟路,担心摔倒。
但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
撒帐、合巹,之后是结发,芳期眼见着自己的一缕秀发跟晏迟的乌发用线绳绾系,而后新郎复又出外敬酒,她终于是松了口气。
有男方的亲朋“弄妇”,但徐娘很快就按晏迟的嘱令“清场”,她亲手替芳期除了花凤冠,着人送上饮食来:“郎主交待了,他吃不惯席上应礼的菜肴,一阵间得回新房跟夫人共用饮食,夫人要是觉得腹饥,倒也不用等。”
芳期能不觉得腹饥吗?大早上天没亮折腾到入夜,她就只吃了两块糕点果腹,但她得自觉,晏国师既然说了“共用”的话,就不能只顾着自己先大快朵颐。
好在晏迟的确没有应酬多久,就折返洞房。
芳期这时早已换了身轻便的衣裳,猜度着晏迟大抵不乐意她服侍着更衣,就示意三月、八月服侍,晏迟只问一声:“都得用?”
“放心。”芳期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