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彻底没了搭腔的念头,把女子送至客院外头,犹豫了一番,到底是没把手里的包裹直接放地上,递过去:“明天我就安排人送你回邵州。”
可是第二天晏竑没能把梅薇裳送走。
他平静地听着冼娘子的话:“十六娘真是太不懂事了,好在遇见了竑儿,要不然三更半夜的就这么闯去迟儿家里,迟儿该怎么想她!我也说过她了,沂国公跟黄夫人是不仁义,这么对待迟儿大错特错,不仅是十六娘,我们一家都该去给迟儿赔罪。
我们得留在临安,还得住在沂国公府,如此万一沂国公跟黄夫人又再起意对迟儿不利,我们才能及时站出来替迟儿主持公允,竑儿跟你爹你娘不一样,你是正人君子,所以我们还认你这外甥,可别的那些人,就休想今后独占着这府邸了。
迟儿有了大出息,现在不计较这些资财,可我们既是他的长辈,就该替他看着这份家业,沂国公跟黄夫人休想雀占鸠巢。”
晏竑睨着梅薇裳,就她又有些羞涩,又有些企盼的目光,他轻轻一扯唇角。
果然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啊。
梅仁行一家四口这天除了麻衣往国师府去,结果晏迟却不在家。
晏迟信守承诺,他今天确然去了覃相邸,不过先见的人是覃逊,自是说了一番晏竣之死,还是那套糊弄世人的“真实”,覃逊也没多问,心知肚明不用去沂国公府吊唁了。晏迟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丑话直接摊开来说:“翁翁行事,孙婿自然放心,不过老夫人一直对三娘抱持恶意,所以天然就跟黄氏同流合污。我不怕家丑万扬,直禀翁翁,因为晏竣自作孽不可活,沂国公忌恨我没能阻止晏竣自寻死路,视我如凶手,我已经跟沂国公反目了,黄氏拿捏不住三娘,必会利用老夫人,翁翁应当知道的,我要是动手,老夫人可就……”
覃逊险些没被吓出一身冷汗来:“三郎放心,我会约束着老妻。”
晏迟才去见覃泽。
“多谢妹婿提醒。”覃泽听说彭子瞻居然养了外室,那外室且还有了身孕,自是忧心忡忡。
晏迟不在意覃泽谢是不谢,他觉得干脆给覃泽出谋划策更好:“等孩子出生吧,我会告诉舅兄是男是女,要是男丁,舅兄再告诉令妹。令妹要是无法接受良妾庶子,舅兄干脆劝离,但要若令妹不愿跟彭子瞻和离,舅兄再告诫她不可造杀孽。”
“我只担心,二娘不会把我的告诫听进耳里。”
“事在人为。”晏迟看了一眼覃泽:“为人处世,但求问心无愧即可,彭俭孝夫妇两,哪能不知令妹心狠手辣?可他们为求富贵,才迎令妹为子媳,彭子瞻跟那两个老东西也是一般想法,没娶得贤妻是他自己的责任。舅兄尽到了教诫妹妹的责任,却拦不住令妹自寻死路,不用自责,毕竟令妹这样的性情,也不是因为舅兄的纵容。”
覃泽蹙着眉头没说话。
晏迟想想,又再尝试劝解:“对于手足之情,其实跟男女之情一样不能强求,令妹若把舅兄当作家人兄长,就不会不听教诫,好比我跟晏竣似的,他都打算与我同归于尽了,我难道还要因为他的死自责?舅兄要真不愿祸及无辜,逼着彭俭孝夫妇两个把良妾庶子送出临安安顿就是了,这样总算仁至义尽了吧。”
“妹婿这么做,担心我会陷于两难,是因为三妹吧?”覃泽终于不再沉默。
晏迟笑笑没否定。
“妹婿会一直这么爱重三妹么?”
“金屋苑的姬妾,对我而言都是工具。”晏迟笑意更深:“我不会有真的姬妾,因为我最厌恨的,就是男人明明娶了妻,还把真情给予妾侧。三娘曾经劝恩贞夫人请离,被我听见了,大约是从那时,我开始对她真正的刮目相看,她没有因为生母受冷落,就怨恨生父,她为生母不值,所以用的方式是劝生母止损,远离无情之人,逍遥恣意余生,我遗憾当年,没有这样劝我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