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若有所思,朝白鹤使了个眼色。
白鹤足尖轻点,跃出门外,不多时就带着一个穿灰黄麻布衣裳的小丫头进来。
楚颐挥退白鹤,房内只余他与一个贴身的老奴林嬷嬷。
那小丫头额头饱满,双目炯炯,好似禾杆堆里刚燃起的一簇火星,又像一头才断奶的小狼。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磕了个头:“无霜向夫人请安。”
楚颐坐在榻上,正慢悠悠地端详贺太夫人所送礼品中的一根暖玉捣药杵。林嬷嬷站在榻旁侍候,闻言噗嗤一笑:“谁曾问你的名字了?”
无霜抿了抿嘴,她自以为救了楚夫人的命,这回应是来受赏的。不想楚颐拿足了主子架势,竟让她有些拿不准了。
她沉着气又磕了个头:“奴婢唐突了,请夫人处罚。”
林嬷嬷瞥她一眼,向楚颐禀道:“她是华老头的干女儿,素来在柴房干活。”
楚颐这才抬起眼皮看地上跪着的人。他问:“你一柴房婢女,何故大半夜逛到我院中?”
无霜顿了一下,迟疑地道:“我……我睡不着,出来捉萤虫,然后……”
林嬷嬷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小丫头家家的,想清楚再撒谎。”
无霜沉默了一瞬,马上说了实话:“干爹说二姑奶奶命人去您院中看着情况,便派了我。”
“二姑奶奶为何知道我院子会有情况?”
无霜手心上已出了一把汗。富贵险中求,她向往楚颐的权势已久,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次更适合投靠的机会了。
她忐忑了片刻,干脆将当晚的事一一交待出来。
原来,那晚贺茹意添盐加醋激怒贺君旭后,便派华老头去调开遗珠苑外其他奴仆,好让楚颐被贺君旭教训时叫天天不应。谁知华老头忙着和杂役房里的小厮吃酒赌钱,便派了无霜前去。无霜到了遗珠苑时正值楚颐被贺君旭掐得不住挣扎,弄出了声响。
无霜不知书房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是个投诚的好机会,便高呼走水,引人到书房救下楚颐。
最后,无霜伏在地上磕了今晚的第三个头,声音可怜近泣:“无霜仰慕夫人已久,才冒险违悖了干爹。如今干爹对奴婢喊打喊杀,奴婢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求夫人发慈悲之心,恩准奴婢在遗珠苑里做牛做马……”
楚颐挑了挑眉,觉得有趣,对林嬷嬷说道:“华家那蠢钝东西,倒收了一个识时务的义女。”
林嬷嬷俯视无霜一眼,慢悠悠道:“这丫头是五年前进府的,原本分在侯爷院子里作洒扫差事,但是犯了事,被赶了出来。后来也不知怎么讨了华老头的欢心,认了干爹。如今又卖了干爹来向您示好,我看她哪,年纪轻轻,心思倒挺重。”
“所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