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义就在这里面?”苏异朝井底张望着,却是漆黑一片,难以视物。
他下意识地觉得若是自己被骗入井中,马上便会有人从上偷袭,将他困死。
“这是应苍派中最严厉的刑罚,叫做‘坐井之刑’。受刑之人只能终日在井中枯坐,看着井口的一方世界度日。刑期不定,或长或短。不能知道自己何时能出井,这才是最难熬的。几乎所有受刑的人,都在井里变成了白骨。”周颖解释道。
“本来只有那些犯了大事的老前辈才有资格‘享用’,如今却用在裴义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算是十分看得起他了。”
“裴…”
苏异对着井口正想喊一声,却被周颖拦下道:“他现在虚弱得很,你这样大喊大叫,只怕会把他当场吓死。”
“那你先跳下去。”苏异对着井口歪了歪头,说道。
“好人难做呐。”周颖叹气道:“背着师门带你进来找人,被你怀疑也就罢了。还要凶巴巴的,将人使唤来使唤去。”
苏异无奈道:“那便有劳师姐带路,可否?”
周颖这才满意,纵身跃下,轻轻落在井底。苏异吩咐周显两人守在井口,便紧随其后。待适应了黑暗后,才看见角落地坐着一个干瘦如柴的人,目光呆滞,就连井底多了两人都未曾察觉。
有了周颖的提醒,苏异这回没有轻举妄动,等她为裴义身前的陶碗装上了些许干粮清水,方才轻声问道:“用药了?”
他只道裴义变成这副模样是药力所致,却不想周颖摇头道:“何须用药,他现在这个样子,连站起来都难,别说爬出这口井了。”
苏异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了裴义的手腕。他抓食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稍一停滞,便继续缓缓往嘴里送去干粮,仿佛苏异并不存在一样。
“内力几乎是废了。”苏异松了手,说道,“是你们干的?”
“是他自己干的。”
“为什么?”苏异皱眉道。
周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什么,而后才说道:“你走后师伯要派人去寻你,他不愿去。对三大派宣战,他也不肯去。总而言之,他处处与师门作对。屠灭三大派前,他更是顶撞掌门,直言掌门是残忍嗜杀之人。他情愿自废武功,叛出师门,也不肯参战。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裴义吃得十分缓慢,苏异便是默默地听着,一边耐心地看着他毫无生机的动作。
“既然是判出师门,那应该一走了之才是,为何还会留在这里受罚?”
“你真要听?”
“为何不听?”苏异疑惑道,“若是不方便讲,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