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心知肚明,无奈地苦笑一下,向冯玉祥和众将帅礼貌致谢,然后诚恳地说出一番令人动容的心里话:
“诸位前辈,诸位尊长,不单止驻防南京的第十六师要撤走,滞留河南商洛的第一三六师、第四十四师也已在傍晚时分,冒雪撤向宜昌,目前只留下第一三七师暂时驻守汉中,听从军委和委座的进一步安排。
“连日来,安毅心中愧疚万分,虽然十六师将士为解除危机、稳定首都做出了一定贡献,可十六师确实是安毅违背军法越权调动而来,不管出发点如何,都是悖逆违令之罪,从法理上讲,应该接受严厉处罚才对,哪里还敢奢望什么嘉奖?
“诸位的好意安毅心领了,只求诸位到时候帮忙说句好话,从轻处理安毅和第十六师将士,安毅就无比感激了!说句发自肺腑的话,此次若非遇到严重威胁到国家民族命运的突发事件,安毅绝对不敢如此胆大妄为,此刻想起来仍然后怕不已,好在事情圆满解决,安毅心中轻松很多,借此机会诚心诚意地表个态,愿意接受中央军委和蒋委员长给予的任何处分。”
众将帅闻言唏嘘不已,冯玉祥击掌长叹,随即高声赞扬:“安将军忠于党国,坦坦荡荡高风亮节,此举必能让那些非议谣传尽数消散,让全国军民看到安将军满怀赤胆忠心!”
众人纷纷附和,相继站起来对安毅百般安慰鼓励,无奈安毅心意已定,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晚上十点,川南叙府,西苑。
劳守道、蒋云山、祁圣卿三人坐在餐桌周围,长吁短叹,不时端起酒杯大口灌下,三人的心情极为复杂,有欣慰、有失落,更多的还是叹息。
蒋云山已有七分酒意,放下杯子,再次感叹:“道兄,你说得对,咱们哥几个到底还是时运不济啊!”
祁老爷子摇头唏嘘:“罢了、罢了!一边是国家民族之命运,一边是整个西南和咱们几个老家伙的虚妄,可在国家民族之大义面前,我等岂敢顾及私利?小毅是对的!说句实话,他比我们看得更透彻,更高远,值得我等为之效命啊!”
“屁话!安毅小子哪里有祁兄想的如此忠义、如此高洁?他对中央政府早已怨恨丛生,心里不知多想称王称霸,恨不得取而代之,否则怎么会有今日的叙府、今日的滇南?怎么会有决不让中央政府染指半分的滇缅商道和滇越商道?怎么会有北美、澳洲、南洋各地的暗中布局?
“他啊,只是生不逢时罢了!还好,还值得庆幸,这小子尚有自知之明,十年的磨砥,总算让他成熟起来,能顾全大局瞻前顾后了,知道事不可为,立即改弦易辙,倒也博得个为国为民的美名,堪堪称得上半个俊杰,岂有祁兄所说的经天纬地的治世之才?这辈子他能当个大军阀也就到头了。”
劳守道双目通红,还不放过损一损安毅的机会,其实他心里要比蒋云山和祁圣卿更为失望,只是江湖走多了,心机深沉藏而不露而已。
蒋云山又是一叹:“算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如果蒋委员长真的丧命西安,不知多少同胞为之受累,国破家亡还是轻的……不说了,喝酒!忙活十余日,该一醉方休才对,来,咱们哥几个再干一杯!”
三个杯子再次相碰,浓浓的酒香夹杂着浓郁的复杂情感,四下飘散。
......
又是一夜过去,清晨的雾霭未散,南京城早起的市民突然发现城中巡逻官兵减少很多,架设机炮满街巡行的军车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卫戍部队和警察在执勤。
上午八点,南京机场上的战机少了大半,西南空军的战机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只剩下两架军用运输机静静地停在停机坪上。
五辆军用越野车组成的车队缓缓进入机场,在卫戌部队官兵的敬礼中,来到运输机前停下。
安毅与安家军十余名将领先后钻出车子,最后下来的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正是安毅的爱妻欧楚儿、冯洁云和姐姐龚茜。
叶成、顾长风等安家军将领与安毅告别完毕,含笑望向依依不舍围在安毅身边的欧楚儿三人,全都知趣地率先登上专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