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换上了适合参加聚会的舒适装扮,走在波培娅身边。离得很远,他们就听到了笛子和里拉琴的美妙乐声。几顶蘑菇状的遮阳篷竖起,最大的位于正中央,篷下有九张软榻,围着三张桌子,几朵小的散落四周,下面是忙碌的厨子和奴仆。地上铺有名贵的地毯,宾客们完全不会被石子硌脚,鲜花直接被堆叠在草坪上,最高的一堆仿佛能藏下一个成年人。
“真正的阿波罗餐厅!阳光让它变成金子做的了。”一位客人感慨道。
斜倚在中间卧榻上的是宴会的主人卢基乌斯·李锡尼·卢库卢斯——波培娅的祖父。二十年前,他是唯一支持卢基乌斯对罗马进军的高级将领,卢基乌斯本人的《回忆录》也是他协助出资出版的。他拥有浓密的黑发,穿着一件白色羊毛织的无袖长袍,灰色的眼中却时时透出怜悯的神情。
看到波培娅走来,他在少女额头落下属于长辈的亲吻,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这次宴会是为了我亲爱的孙女波培娅,祝贺她终于寻得了如意郎君。”
卢库卢斯向众人举杯,宾客们也抬手应和,宴会开始。
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士走过来拥抱波培娅,亲昵地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在看到马库斯时不禁“喔”了一声,随后尴尬地低下头,跑回自己丈夫身边。
“她是我的姨母艾米莉亚,如今是格涅乌斯的夫人。”波培娅说。
“你的外祖父确实有许多女儿。”
“嫁出女儿可以笼络人心——我姨母被我外祖父再次嫁人时还怀着她前夫的孩子。”波培娅说,“你和科尔莱尼娅也有一个女儿?她多大了?”
“刚刚六岁。”马库斯敷衍地回应。
卢库卢斯锐利地注视着马库斯。“小尤利乌斯,波培娅说你很特别,但我没看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我的孙女难道配不上一位执政官吗?你未来有什么目标?”
“我准备竞任市政官。”
“仅仅如此吗?尤利乌斯家似乎已经两百年没有出过一位优秀的将领和执政官了。”
“我不这么认为。”
卢库卢斯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滚到卧榻之下,深红的葡萄酒洇湿了来自东方的地毯,在座的宾客几乎以为他得了癫痫症——谁会无缘无故地松开手中的美酒呢?除非是他看到了更美妙的事物。
事实正是如此。他看到一个身穿红色的希腊长袍的金发背影,冰肌雪肤在阳光的映射下犹如水晶。
这怎么可能?他想,一定是看花眼了。
“马库斯,不要说了!”波培娅急切地试图阻止马库斯说出更惊人的话来,比如盖约的名字——这对她来说是“禁词”的含义。
剩余八张餐榻上的客人们纷纷交头接耳,他们和卢库卢斯、格涅乌斯一样,皆是卢基乌斯·苏拉“幸运者”的亲信。
“真是莽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