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从没拥有过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或者说,他曾经拥有过,虽说比旁人的要疏离冷淡的多,却仍旧是有的。
但到头来,那人还是在利用他。
他的一生,从在襁褓中开始,便不是灾星,就是工具。这种最为常见的、人人都会拥有的情感和羁绊,在他这里,却是从没碰过的奢侈品。
他麻木了,但不代表他不会嫉妒。
“拭目以待。”
他收回目光,不耐烦地抬了抬手,示意侍卫们将君令欢拖下去。
交泰殿恢复了死寂,只有香炉中的龙涎香,和不远处的地上尚未收敛的尸体,静静交织出权势和杀戮特有的暴虐气息。
薛晏有些烦了。
从小,他听命于燕王,燕王死后,他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收复燕地、为燕王报仇。
他在宫中步步为营,周遭人的惧怕和厌恶,如同丛生的荆棘。他在荆棘之间行进着,并不怕疼,只是因为他还能寻到尽头处的一点点光,还有一丝活着的意义。
但后来,他知道,燕王也是在利用他。
世界于他来说,彻底漆黑一片,再也没有任何光亮了。
而说来有趣,再之后,被所有人孤立遗弃的那个人,站上了权力的巅峰,成了王朝的掌权人。
他开始破坏。
世界于他,不过是一片冰冷荒芜的虚空,他只能在破坏和杀戮之中,找到最后一点活着的感觉。
但仍旧无趣。
薛晏看了两行字,皱了皱眉,手一松,直接将书册丢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向窗外。
冷风之中,一片深红的天幕,万千冷雨直坠而下。重重宫阙在混沌的雨里,偶尔反射出微弱的、冰冷的金光。
天地一片昏暗,如同他所度过的、每一个死寂空冷的日夜。
薛晏的眼中一片了无生机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