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夜雨,沈琉璃站在沈家廊下,空空望着面前的暗夜。
“夜里凉,还是回屋吧。”
霍重山从后挽住她的双臂,她却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干裂的双唇黏在一起,仿佛连抬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公卿死了,短短几日,这对怨毒多年的夫妻,一前一后离开了人世。
沈琉璃只觉得荒诞。
他们一点儿都不相爱,那女人曾屡次被自己的男人打死,而那男人,除了喜欢玩女人,还总是想尽办法戳中她的痛处,说她才是害死女儿的凶手。
他们像动物一样,相互撕咬,相互折磨,年年复年年,长久活在彼此亲手创造的阴影里,仿佛永远都不可能见到天日。
但最后,沈敏儒却因为妻子的离开,心念断绝,轻而易举死在了自己刚刚翻修好的红色阁楼里。
自从妻子病重,他遣散了后院的莺莺燕燕,打算亲手操持妻子的身后事,大办特办。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戏谑。
管家关心他的身体,一直护在身边。
就离开一会儿的功夫,沈敏儒便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双眼瞪得快跳出来,没气了。
一只靴子掉在身后的红色阁楼里,仿佛不愿意离开此地。
“就这么死了?”
连管家都觉得意外,平日里那么威风凛凛的人,最后居然是自己绊自己,死在自己的手里。
沈靖轩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沈琉璃都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
这样一个若有若无的父亲角色,从未能给过她一次庇佑,她从心底里甚至是恨他的。
恨他折磨死了母亲,恨他待她永远像是面对一个牲口。
可如今他们都死了,获得了永远的解脱。
唯有她还困在这里,望着他们的背影,感受着长久生长于心底的冰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