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儿这孩子单纯,城府太浅,若是告知这是我给他安排的必然会任性纠缠,倒不如让他恨上我,认定我是狠心抛子的母亲,过上个十年八年,他就会忘了生身之母。”
“可您这样做,就会苦了自己啊。”绿芸不忍道。
永乐望着夜色:“恨意再甚只是一时,日后他便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世间鲜少会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绿芸从木阁中拿出一张信纸,送到永乐面前:“殿下,这是淮安送来的密信,想必是驸马亲笔。”
永乐眼中闪过怀疑:“何时收到的?”
绿芸知道永乐担心何事:“殿下不必担忧,皇上今晨就撤了公主府的眼线。”
永乐纤细的手指平展了那封信,上面是如梅清本人般的清秀字迹:“吾妻永乐,夫安,勿忧。回程路远,不日则达。”
绿芸惊道:“殿下,驸马……降了!”
永乐闭了闭眼,火光间将短笺燃烬。
清晨钟鸣,邺朝开国皇帝立下规矩,李家的皇子龙孙,登基之初,要脚程数十里至清檀山上祭天祭皇祠,历代皇帝无一例外。
如今皇室凋敝,血脉仅存当今圣上与顺安长公主,满朝文武便紧随其后,以示皇恩。
“听闻驸马爷降了朝廷?”
“可不是,朝廷雄兵百万,再加上陛下身为诚王时的燕军,实力雄厚,梅大人也是识了时务。”
“想当初定远侯世子梅延之那与昌武大帝也是过命之交,侯府当年风光无限,备受皇恩,后来不幸早逝,连个后也没留,顺安长公主的驸马梅清的父亲承了候位,纵是有昌武帝的荣宠,却也因新候的的能力有限侯府日渐式微。”
“幸而梅清年少便名誉天下,早登进士,又被昌武帝选为懿德太子的伴读,前途无限,后来懿德太子英年早逝,他又迎娶了帝后唯一的女儿顺安公主,辅佐少帝,唉,谁知……”
田四尖细的声音打乱了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他先清了清嗓:“各位大人若是口渴,前面驿站备了茶水伺候。”
刚才谈论的大臣一时讪讪:“田四公公说笑了,祭天路上,不敢不敬。”
田四冷哼一声,紧跟了上去。
永乐今日穿了件不同于往日繁缛的宫袍,未施粉黛,沐浴焚香。李长乾长身玉立,一步步的走着石阶,气息不见紊乱,丝毫不见喘累。
永乐不禁腹诽,走的这么快,赶着去见列祖列宗吗?后来一想,可不是吗?去见列祖列宗。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来清檀山,父皇登基之日她与太子哥哥和面前这个男人跟在父皇母后的身后,她一时又恍然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