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猗眼眶微红,只听萧惟轻声道:“在我看来,你是这世上最自由的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不是强留你……”
不是强留吗。
哎,半真半假的话说惯了,自己都快信了。
萧惟的心里又酸又涩,他扬起嘴角,扯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你就当是在燕王府歇歇脚,养养伤。若有一日你决定要走,我们就重新写一封和离书,好不好?”
他的话里包含了太多的宽容,太多的恳切,沉甸甸的,让谢无猗接受不住。
花飞渡自江南庄回来就受了寒,眼下正在燕王府养病。
那就……先不走,再等等看?
在某一瞬间,谢无猗忽然想,要是自己真能做他的妻子就好了。
可,她这具行将就木的躯壳,早就无法动心了啊。
“那……殿下有什么愿望吗?”
萧惟站起身走近谢无猗,低头看向那张令他心动的,如白瓷般清皎坚韧的面庞。
“养猪也养你,”萧惟眨了眨眼睛,“或者你给我一张和阿年一样的身契也行。”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谢无猗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她承了萧惟莫大的关怀和恩情,既然他想要平安喜乐,那她在完成自己的心愿后一定要让他平安喜乐,之后再不亏欠地离开。
天色微明,谢无猗从山顶眺望远方。泽阳只是一方不大的城,萦绕着沉酣寂寥的雾,也藏着斑驳的杀意与生机。
以前她不喜欢泽阳的冷漠和拘束,总想着逃离。
后来乔椿死了,她痛恨泽阳,又期盼回泽阳,硬生生把一颗心劈成两半。
而现在……
感受到与她并肩的萧惟身上的温度,谢无猗忽然觉得泽阳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除了花飞渡,还有不计较麻烦,愿意真心待她的人。
踏实的成慨,跳脱的封达,细腻的春泥,干练的云裳,他们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