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把全镇的百姓活活烧死啊!
后半句话谢无猗没有说出,但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祝伯君的眼角微微抽搐,额上青筋暴起,手却无力地垂下。他别开头,炉中的火星拼命向上挣,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
谢无猗不停地深呼吸,她心里还有另一个疑问,一个和她切身相关的疑问。
“老将军,您明知道军粮被劫也没有回前线说明情况,甚至当圣旨下达……”谢无猗握住领口,嗓音已彻底沙哑,“您就任由三百人被处死?”
祝伯君瞥了谢无猗一眼,仿佛在问,不然呢,她希望他怎么做?
“如果您能提前说明情况,我……”谢无猗咽下唾沫,艰难地改口道,“乔大人总罪不至死吧……”
“说明什么情况?”祝伯君冷漠地打断谢无猗,“一夜之间丢失所有军粮,当时没人知道二狼山的机关,你真的以为丢失军粮的罪名会比延误更轻吗?你真的以为区区一张字据就能抵消乔椿的渎职之过吗?你真的以为在先帝心里,三百人三千人的性命比得过一个太子吗?”
谢无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血淋淋的真相揭开,这本是一些她早就该明了的道理。若不是嫁给萧惟,谢无猗一介民女,父亲身负大逆重罪,她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先帝是怎样一个人了呢。
她为她的父亲奔波,先帝的儿子也在前线。
更何况,那是大俞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所以,战事当前,先帝不会听任何解释。无论什么原因,延误就是延误,乔椿就该付出代价。
祝伯君残忍地浇灭谢无猗最后的侥幸,“老夫可以告诉你,说与不说,放在平时是流放和斩首的区别,可在两年前,那就是腰斩和凌迟的区别!”
“够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萧惟突然喝止住祝伯君,他站起身在牢中来回踱步,半晌才停在祝伯君面前,“老将军当真是自己下令火烧吊雨楼镇,没有受人指使吗?”
祝伯君阴沉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笑意,“阿衡,你长大了……”
“您回答我!”
萧惟怒吼着红了眼睛。这么多年来,他视萧爻如兄如父,祝伯君是元宪皇后的兄长,他自然从小就十分崇拜祝伯君。可没想到一朝梦醒,他刨根究底的真相竟会是这样。
“您到底在为谁养人?吊雨楼镇起火点甚多,遍布楼中内室,祝家军都是硬功夫,混进吊楼执行任务的是谁?围攻二狼山那日,您先行派来的援兵是什么人?褚余风到死都不承认江南庄是他的产业,那尖刀阵中的‘匕’字标记又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