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去薄薄的素练,隐匿其后的红并不是漫山枫叶,而是一滩冰冷的血迹。
近乡情怯未必不是欲盖弥彰。
萧惟无力地抚摸谢无猗的长发,“罢了,都过去了。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凡人还是不要参与了……”
“可他真的还活着吗?”谢无猗忽然问道。
“他不能活着。”
是啊,嘉慧太子早就死了,死在邛川前线,葬在巍巍皇陵,无论谁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殿下不想去西境看看吗?我可以陪你去。”
萧惟搬过谢无猗的脸,定定地看入她的眼眸,“小猗,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谢无猗心下一跳,她不自然地别开目光,轻点萧惟的胸口,“为你着急还急出不是了,我回去睡了。”
她才刚站起,又被萧惟拉回怀里。萧惟抵在谢无猗的耳根,与她十指交缠,默然无言。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谢无猗也没有动作,只由他在身后静静靠了很久很久。
其实萧惟是清醒的,从小到大,他都在清醒地扮演一颗棋子。可这世上越是清醒的人就越像蝴蝶,在最脆弱时被茧束缚,而后经历过千百次淬炼,方得遍体鳞伤地张开翅膀。
一如曾经的谢无猗。
在看不见的暗夜里,风雨依旧滚滚向前。
不过……没关系。沉默吧,难过吧,暂时停下脚步不是怯懦,更不是你的错啊。
四天后,窦书宁病逝。
萧惟得到消息,立即带着谢无猗进宫,想和萧豫商量一下窦书宁所托之事。宣室殿阶下细雨濛濛,模糊了两个佝偻的人影。
窦文英?
女儿去世,他脸上却没有半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窦文英拄着拐杖迎上来,半眯着浑浊的双眼,身后的小太监则一脸顺从地替他撑着伞。
“陛下圣躬违和不能见客,殿下还是回去吧。”
萧豫又在打什么算盘?
“窦相这话本王不解。”萧惟懒洋洋地挑了挑眉,“刚才宗正寺和礼部浩浩荡荡出去那么多人,陛下都见得,唯有本王这一个人就见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