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花飞渡拍拍谢无猗的手,“丫头,你有心事?”
“是有心事呀……”谢无猗咧了咧嘴,指向花飞渡的袖口,“花娘这回出门,衣服里多了个荷包,是谁送的?”
花飞渡目光闪了闪,这鬼精灵有一万个心眼,她肯定隐瞒不过去,索性坦然笑道:
“秤砣七。”
谢无猗陷入了沉默。花飞渡守了她二十年,也耽误了二十年的光阴。她和秤砣七明明互相倾心,却被自己绊住了脚步,这让谢无猗如何能安心?
而最令谢无猗担忧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右臂脱力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说不定哪天日月沉就会彻底发作。
花飞渡是谢无猗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至亲,她得在死之前为她找一处避风港。
“花娘,我和您说句心里话……”谢无猗握住左手小臂叹了口气,“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再不济还有殿下保护。趁还来得及,您要是心属七伯伯……就和他在一起吧。”
花飞渡脊背一僵,她没想到谢无猗会对她挑明这个话题。
换作别的人家,她的确不可能守谢无猗一辈子,她老的那天就成了谢无猗的累赘。可谢无猗不同,她身患日月沉与长寿无缘,花飞渡本是打算等送走她再考虑自己的……
此次行前,花飞渡去平水坊拿药,秤砣七给她包了许多治内伤外伤的药,最后附赠了一个荷包。
“花夫人,你这次去谷赫,我想了挺长时间的。”秤砣七忐忑地搓着双手,嘻嘻笑道,“你看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用不着学年轻人扭扭捏捏什么的。这枚荷包……要不你就收下吧?”
花飞渡静静地望着秤砣七,手里的荷包拿也不是还也不是。他们相识二十多年,这不是秤砣七第一次对她表白心迹,花飞渡本想像往常一样干脆地拒绝他,可看着他眼角的皱纹和鬓间的银丝,花飞渡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曾经,她也想过嫁给秤砣七,不过一想到花弥临终的托付,花飞渡便放弃了。一来二去,两人就拖到了这般年岁。
秤砣七看出花飞渡的迟疑,怕她发狠揍他,忙笑着打起了哈哈,“你看,虽然平水坊是你的,七哥我好歹也帮你经营了这么多年。要是咱俩一起过日子,你的丫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花我的钱用我的药了,对吧?”
花飞渡垂下眼睫,依旧没有答话。
“当然啦,以小丫头和燕王殿下的性子,我估计你们这次出行要花挺长时间,等你回来再给我答复就行。”
“花娘。”
谢无猗的呼唤把花飞渡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其实您真的不用考虑那么多,您看我决定和殿下在一起……也就决定了,什么都没变,对不对?”
“丫头,如果你没意见的话,那我……就应承他了。”花飞渡耳根微热,好像在说什么不成体统的话似的。
“花娘,七伯伯等了您二十多年,您不该问我,”谢无猗轻点了点花飞渡的胸口,“而应该问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