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冀并不经常见到这种事情,可他听说的实在太多。
“公子,您说一个人会绝望到什么地步,才能如此这般的接受自己的死亡?”车窗外万里雪白的奇景对于此刻的王小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他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很难受。
李子冀稍作沉默,然后道:“观圣卷之时,我于浊世当中和佛子相遇,当时他诛杀一个传播瘟疫的疟童失手,导致那疟童临死反扑,用自己的命毒死了一个村子的人,佛子极为内疚。”
这是王小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那后来呢?”
李子冀道:“他说心生怜悯是他,无能为力是他,在悲伤后,佛子就又开始普度众生。”
看着少年脸上的神色,李子冀教导道:“这世上的苦难很多,数也数不过来,类似那对夫妇的事情是永远也无法杜绝的,他们的确苦难,但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苦难而责备自己,因为那本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王小树不解:“那难道我们就视而不见?”
李子冀无奈道:“众生皆苦,苦难是无法根除的,我并非要你视而不见,若遇到了力所能及便救一救,若遇不到,或救不了,也无需因此愧疚自身,毕竟那不是你的错。”
王小树明白了他的话:“以前师父也说过,人力时而有穷。”
李子冀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王小树想了想,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公子,可若是真的要追究,那到底是谁的错呢?”
李子冀这一次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窗外看了很长时间,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要看原因。”
“原因?”
“若是谁也治不好的病,那么就无法怨恨任何人,若是能够治好的病,却因为没有钱财而只能等死,那就是陛下的错,是皇后的错,是权贵的错,是我的错。”
王小树这次终于彻底听明白了,李子冀在教导他力所能及。
对于超出自身能力范畴的事情,你可以有感伤,愤怒,不公等情绪,但绝对不能将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不能被这些事情影响到自身。
而力所能及的定义其实是很难定义的。
王小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他不是朝堂上的大人物,也没有通天的人脉,但李子冀不同,圣皇不同,朝廷那些诸如太尉,左右两相,御史中丞,六部尚书等大人物不同,他们身居高位,治理国家,驾驭百姓。
若是百姓出了这样的苦楚,那就是他们的责任。
所以李子冀认为这是他自己的错,即便他已经尽力去将一切都做到更好,但世界终归不是理想国,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过得更好。
“其实说到底,还是要用心修行,如此才能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