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着儒山弟子的衣袍,即便是再如何被宝物冲昏了头脑的人,轻易也不会对一名儒山弟子动手,何况这一路上也的确没有遇上什么人,毕竟也没有人会放着阵法不探反而去游走在斩龙山脉的边缘。
斩龙山脉很大,被无名阵法笼罩的方圆数千里并非全部,木南山心里想着要做的事情,思绪似乎早已经从山林之中飘飞不知何处。
直到某处有小兽爬过地上的积雪,发出踩踏的细微声响,将他从思绪里唤醒过来。
天下很多人都很敬重木南山,因为棋道第一人值得他们去尊重,除了尊重之外还有一些忌惮,会下棋的人往往很会布局,心思缜密,走一步想百步,木南山又恰恰是其中的佼佼者,谁也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布局杀死,到死甚至都根本不知道是谁布的局。
只不过木南山自己对此倒是并没感到什么喜悦,他反倒有些惆怅,如果能够在修行路上一往无前,谁会愿意费尽心思去布局谋划呢?
相较于他的棋道天赋,他的修行天赋虽然不差,却也算不上太出色,和墨影等人无法比较,如今在诸多年轻一代的最顶尖之人纷纷踏足第四境的时候,木南山却还处在第三境。
平静的目光似乎比黑夜还要更加深邃,在山林前方出现了零星的亮光,距离近了能够让人感到温暖和静心,就连刚刚还在生出的燥意好像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亮光下坐着几个人,或者说是坐着几个僧人。
穿着浅色的袈裟,就着山间的大雪吃着干燥的麻饼,木南山走得近了,目光在这三位僧人那三张几乎一样的面容上打量着。
其实这三个僧人长的并不一样,完全没有一点相似的一样,之所以会给人一种十分相似的错觉是因为这三人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眼神,甚至就连因为寒冷而发生干裂的嘴唇所裂开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除了那张脸之外,就好似是一个人。
他们早就察觉到了木南山的到来,却始终没有动作,只是用手掰着冰凉干硬的麻饼,就着雪水一口一口的吃着。
木南山也很有耐心,他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三位僧人将手里的麻饼全都吃光,抬手将漂浮在四周的亮光聚集在几人面前,那不是火光,而是一团团的佛光。
柔和的光芒驱散黑暗,却并不能驱散寒冷。
“佛门的苦行僧也会来斩龙山脉?”
木南山看着他们,此刻方才开口。
这三人身上除了浅色袈裟完好无损之外,一身僧衣上全都带着补丁和缺漏,衣袖裤脚瞧上去更是十分肮脏,就像是雪化之后沾上的泥泞。
这就是佛门的苦行僧,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他们认为修行是向天地索取,所以为了报答这种索取自身就必须做出牺牲,所以就会故意去经历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比如他们明明可以用火将麻饼烤热,甚至修为到了四境的三人完全不需要再吃东西,可他们依然要吃,并且还是吃着干硬的麻饼,就着难以下咽的冰雪,他们会大热天顶着太阳炙烤,在寒风里一站就是数日,绝不以修为抵御,完完全全的淬炼自身。
他们管这种叫做真正的修行,以此来锻炼自身的心性和离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