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山阳之患平定,他院中着实是还尚有诸务正待处置,等了这位黎师兄一旬时日已经是极限了。
黎卿有花纸阴轿,纸人抬辇,须臾而行。那余文可是光凭几道甲马符,或乘马匹,或乘舟楫,索性早些上路。
与黎卿早早辞别,这青衣道徒乘上一匹快马,在那快马四蹄上各缚一道甲马符,骏马如风,携日行千里之势,数个呼吸就消失在了黎卿的视线里……
见得此人归山,黎卿转身便往那房间中去,将其中的物甚收起,将平日落下的毛发等痕迹以火炁尽数熔灭。
他还未修成紫府,毛发生褪等等皆是自然规律,但这毛发最易被人用作邪法暗算,何况他与这当地的老鬼可是刚刚在暗地里斗上了一场,自是容不得这般把柄落下。
一气处理了此中隐患,黎卿将那储物葫芦一合,反手扣上房门,望向那早已经跃雀起来的大虬,不由得笑道:
“怪了,这山阳如此无趣吗?竟让你都忍不住想离开了?”
这朱虬自小长于墓室,对外界任何环境都极为好奇,但很显然,这山阳县并不在其中!
正说仕女款款近前来,朱虬跃雀圜首探,黎卿正欲掐诀唤出纸桥启程。
穹空中突然炸出霹雳雷响,惊断了黎卿手决,不过三五个呼吸间,云垂招来,连绵不断,作黑云压城之势。
其中气机磅礴,似是泗水奔腾入海流,又像天河滚滚浩荡起,伴随着阵阵雷响,不知觉间,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落下。
黎卿手中灯笼一提,南明日曜眼看着就要成型。
那云层中突有房屋大小的龙首探出,苍青鳞,紫金甲,龙角分枝桠,赤须随风摆,金睛夺耀现鎏彩,云似水来风作舟,却是一方水君出行貌!
天威浩荡,响彻百里,山阳诸民畏惧,甚至东乡宗祠中的老鬼都心生惊惶,不知这大龙何来。
那龙踞苍穹,探首垂视,却是当头把院中的黎卿当做了目标。
“小郎君否?”
“闻郎君近来清平府,五溪故人有约相邀,请君随行,入五溪龙州一聚,可好?”
那紫青大龙金睛垂视,却发出一道青年的张狂声,也未留与黎卿太多的思考空间,黑云垂幕,似水风齐动,将黎卿与那纸猖朱虬齐齐卷起,倏忽间便往一路东飘摇而去。
及至此时,黎卿心头仍一阵发懵,他入道前不过是一个江南道的寻常士子,家里也没什么高官大员,哪里与这岭南道-清平府的水君龙种有故?
惊诧间,倒是也未忘了掣指将那纸猖一解,化作一道纸皮卷起,收入袖中。
那大龙肆意,风卷残云般裹着黎卿与朱虬而动,穿云蔽岭,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入了清平府-五溪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