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猛地把杯子扣在桌上,“男子成婚前,都有通房教导他床笫之事,怎不说他失贞?”
李嬷嬷哑然,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若是此事败露,您还能嫁给哪个官家子弟?若是王爷心一狠,让您远嫁边陲之地,您即便受了委屈也无人替您撑腰,又该如何?”
萧维雪面色稍缓:“你说的不无道理。裴隽虽然出身寒门,名列传胪,是一甲之下第一人,但年轻,不过二十二岁,以后若有郡王府和姑姑扶持,定然前途似锦。区区农家子,能以庶吉士的身份进入翰林院,若是聪明,必定知道如何选择,不敢将此事闹大。”
“可若他糊涂呢?”李嬷嬷劝导,“莫要让王妃担心啊!”
母妃。
萧维雪心口微痛,一股酸涩之意在口中蔓延。
父王并不喜欢出身皇商的母妃,觉着母妃占了赵侧妃的位置。若不是她出生时带着祥瑞,母妃在府里的日子怕是艰难。
可母妃又有何错?
当初,先帝忌惮祖父手握军权,祖父逼迫父王娶母妃,为的是保全整个王府。
偏偏母妃糊涂,明知父王不待见自己,还动了真心。
她不是没有开解过母妃,母妃却死信着那套“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规矩。
后来,祖父死了,母亲管不住王府里的妾室,王府乱了,外祖父要母亲立起来,母亲就哭。
她说,你们教我规矩,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又说我愚钝,只需听从男人的意见就好,唯独没有教我如何立起来。如今,我窘迫了,你们又问我,为何不立起来!
那年,萧维雪八岁,跟着夫子启蒙两年,已经能思考。
她猛地惊醒,好似世间大多女子都像母妃一样,被一条条规矩框住。
她们要治好家,要管好账,要善待子嗣,要懂礼法,要不善妒,要长袖善舞,要懂得风趣……
一切都好像被模板固定了,没有自己的思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的夫君服务。
可若是后宅出了什么事,即便她们做的很好,没什么错处,还是要遭到谴责。
明明大梁有两位女帝,明明律法规定了女子可以参加科举为官,可她们从未想过走出去!
她们就像书局里胶泥排版上刻着的“妇”和“妻”字,规整,统一,即便印在不同的书籍上,单独裁剪后也会发现,她们千篇一律。
萧维雪不想成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