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的能胡乱说?还能这般堂而皇之地挂在书房门口,让往来人全数看进眼里!33首发
韩若海此时心中已经开始打鼓,却又觉得以自己了解,简思并不是这样狂妄之人,至于昨日见的顾父、顾母,更是半点不张扬,绝不会不知分寸。
他思绪微乱,等到进得房内,其中并未挂字挂画,也无什么摆设装饰,当先入眼的便是两墙书柜,满满当当摆着书,除却寻常经义,最惹人注意的是正中间的一个柜子。
当中成排成列,最上面三四架的书脊上只写了《手札》二字,又排有一二三四,最后数到一共四十五册,中间的架子也有两排,书脊上是《小记》二字,排了有二十一本。
无论《手札》也好《小记》也罢,上头俱是没有署名。
韩若海压下狐疑之心,先朝正站在桌案前顾简思打了个招呼,复才羞愧地道:“我起得晚了,顾叔叔说的寅时……你怎的不给人叫我!”
顾简思笑道:“我娘特地吩咐的,说好容易旬考过了,平日里必是没能睡好觉,难得今次休沐,让我们睡足了再起来。”
韩若海的眉毛都失望得垂了下来,面上的神色甚是复杂。
简思的娘亲实在是体贴,这一觉确实也睡得极舒服——整一个月里头,只有今日早间醒来没有从前那疲惫感,只觉得许久没有这样精力充沛过。
可比起睡个好觉,他也想多腾出一点时间来,听简思的父亲说话。
想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顾简思递了一叠纸页过来,道:“我爹今日有事,只同我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他特给你留了书信……”
韩若海忙不迭接过,立时就拆得开来。
那书信虽然是代写,却很长,当先夸他文章做得好,立意很正,开题也开得准,夸完之后,便开始给他改文。
改文用的是新纸,并非在原稿上。韩若海的文章才千言出头,可这一份如何改文的书信就足有两页。当中不但提点了他用的典故不够妥帖,言语过于含糊这些个细处,还特帮着调整了结构。
韩若海照着调整后的文章在心中过了一遍,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同样一篇文章,不过换一个切题的点,调整一回前后,又按着书信中说的或将长句改为短句、胼句,或将结语改为单句,简直是焕然一新,此时虽未写得出来,只在心中品砸,竟是也给他品出了几分大家手笔的味道在。
韩若海又惊又喜,继续往下看,却见其中点出了自己一处错误的释义。
他眉头微皱,心中想了又想,虽是认为顾叔叔不会出错,一时却也不清楚自己哪里错了,便抬头问道:“简思,你这一处有没有大柳先生注的《隆平集》。”
顾简思随手指着当中的书架道:“你去翻那一处的《手札》,八、九、十三册便是注的《隆平集》”
韩若海并无他想,依言去了,然则才把第八册抽得出来,便吓了一跳。
书的扉页就盖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红印,上书“柳伯山印”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