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的字迹虽然娟秀,却并不工整,看上去已是有些模糊,前头几个还勉强带了结构,写到后来,已经少字少画。
若是单看这一方帕子,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可若是合着那书信一并看,却十分清楚了。
书信共有两页,一页是劝诫儿子看到此信时无论处境如何,都不该靠着箱子里的银票坐吃山空,如果处境甚差,便拿着这笔财,无论读书也好,经商也罢,只要有心想上,便是正道,切莫妄自菲薄,也莫要自骄自妄云云。
另一页残纸,显然是分为两回写的。前头半截的字迹尚且有些生嫩,行文也是小女孩的口气,记录了日间照顾母亲时的焦虑、担忧之心。
顾延章略过了前头一大段叙述,只扫了一眼,便在中间一片地方寻到了关键字眼。
那竖字迹十分凌乱,行文也全无逻辑,看着十分混乱,乃是白话夹着文语,简单说了自己白天去照顾母亲,半途因事被仆妇叫走,等到回来,却见自己父亲正在房中,而本来已经渐有好转的母亲,自辞职后病情却是忽然又加重了起来。
她十分紧张,正要着人去请大夫,却被母亲身旁伺候的人给安抚了下来,说什么“你爹说先头那几个靠不住,已是去着人去再寻名医了,须臾就能到”。
谁料得大夫还未等到,她亲娘却是半途悠悠转醒。
此时徐氏虽回光返照,却连话也没能说两句,只暗暗递了块帕子给她。
李丽娘年纪虽小,人却机灵得很,自母亲得病之后,她便有些见势不对,此时并不敢当场去看,晚间回房之后再行细看,只觉得惶恐异常。待得次日,其母生故,她竟无意间瞧见父亲李程韦的左手小指处用布缠了起来,再有心留意,果然又于其手腕处见得一处牙印,那印子深可见骨。
到底是生父,单凭一方手帕,李丽娘哪里敢以此定他的罪?便是定了罪,她一个闺中少女,莫说将来,便是而今吃饭都要靠着父亲同李家,又哪里敢有什么反应?
更何况父女人伦,她如果出声揭发父亲,便是不孝。